回過神來的莊青裁倒吸一口涼氣,迅速用冷水抹了把臉--驚。
視線悄咪咪逡巡一周,確認無人覺察“溫太太”的存在,這才低著頭,一路小跑逃離了是非之地。
*
歸心似箭,“小烏”也能風馳電掣。
莊青裁將喬敏的備用禮服送去干洗店后,又回了趟廣電中心大樓,向劉主任說明文投會的現場況。
匯報完畢,忍不住提了一:“張瓊的個人專訪我上午跟沈老師去過了,益匪淺。”
劉宇淳點點頭:“行,以后有人訪談之類的活兒,我給你留著。”
頓了頓,他又琢磨:“那你今天豈不是一點兒沒閑著?這樣,我讓李安安幫你多錄幾天《城市晚六點》,你周末就好好在家歇著吧!”
莊青裁眼睛亮了亮,幾出淚花花:自從接了日播的節目后,已經很久沒嘗過雙休的滋味了……
甚是想念。
劉宇淳是個四十多歲的瘦男人,聽說以前在財經頻道有好幾檔節目,是臺里名副其實的頂梁柱,后來歷經幾“優化”,節目沒了,他索轉了管理崗,如今負責電視和電臺主持人的工作調度。
在莊青裁印象中,劉主任為人正直、照顧下屬,除了端著保溫杯往垃圾桶吐茶葉沫子外,幾乎沒有別的缺點,如今再看,甚至覺得對方渾上下都散發著金芒……
大慈大悲,普度眾生。
滿腦子都是如何放松心的周末計劃,莊青裁心大好地回到玲瓏華府。
忙著給閨姚淼發消息約飯,站在走廊里一連試了好幾次,都沒能用指紋功打開電子鎖。
……該不會是今天洗手次數太多了吧?
莊青裁被自己的稽念頭逗笑,將手進包包里去芯片鑰匙,只是,還沒能在隨攜帶的一堆雜中鎖定目標,便有一只手自后探過來,食指指腹準無比地落在小小的電子應區域。
那是一只男人的手,很大,也很漂亮,手指修長,白皙的手背上能看出幾道凸起的青筋,像是某種繃了弦的古老樂,正安靜等待著懂得演奏的樂師上前撥它……
莊青裁咽了口水,繼而被“歡迎回家”的電子音打斷妄念。
知道是誰。
說來奇怪,每每確定那個突然出現在自己邊的家伙是溫皓白后,莊青裁反而會很安心--雖說免不了要絞盡腦配合他扮演好“溫太太”的角,但一個多金沉穩,嚴苛守信,邊如云并且事兒的金主,至不屑于對造任何實質傷害。
在上的黑影緩緩擴大一圈,走廊里的氣氛無端變得曖昧。
莊青裁略顯僵地仰起臉,與溫皓白視線織:“你怎麼又來了?”
聲線輕,吐字清晰。
那個“又”字,卻暴了些許嫌棄的意味。
溫皓白眼睫了,表沒多波瀾:“不是你請我晚上‘過來’吃飯的嗎?”
其實在開口前,他默默打過好幾遍腹稿,最終才決定說“過來吃飯”而不是“回來吃飯”。
盯著一臉認真的男人看了許久,莊青裁終于想起大清早那場即興演出:“那是說給韓奕聽的。”
溫皓白不聲挑了下眉,似是不信:“可你明明……”
他沒有把話說完,而是眸沉沉地沖莊青裁偏過臉,略微一抬下,仿佛是在指責反復無常、背信棄義--自己甚至得到了一個可以視作約定的臨別吻,怎能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莊青裁也糊涂了。
分辨不出溫皓白究竟是故意找茬、還是真的很想吃這一頓飯……
但無論如何,不能讓他誤會自己的本意。
莊青裁只能著頭皮繼續解釋:“那也是親給韓奕看的。”
房門大敞。
沒有人急于進屋。
直到長時間沒有檢測到關門狀態的電子鎖發出報錯聲,溫皓白才回神,做了轉的作:“……那我走了?”
莊青裁急急喚住他:“溫先生。”
他又迅速轉過來。
莊青裁恭恭敬敬的欠了下子,標準的主持做派:“祝您一路順風,生活愉快。”
溫皓白:“……”
見那雙牛津鞋遲遲沒有挪步,莊青裁猶豫著抬頭觀,繼而從那個男人的目中讀出了一點類似于“你居然不挽留我”的怨念。
看樣子是真的很想留下來吃飯了。
我就說嘛,沒有人能拒絕我腌的蘿卜!
理清前后邏輯,莊青裁高興起來,又盤算著等等打包一點腌蘿卜讓溫皓白帶走,就當是給他的謝禮……
沖屋里做了個邀請姿勢,試探著問:“要不,進屋坐一會兒?”
離了些距離,莊青裁沒能聽清溫皓白是“嗯”了一聲還是“哼”了一聲,總之,短暫的靜默過后,他進了屋。
莊青裁趕跟過去,關上大門。
繼而冷不丁撞上溫皓白寬厚的脊背--他沒有換鞋,也沒有繼續往前走,只是言又止地站在玄關。
順著男人的目過去,莊青裁看見沙發背上搭著一件自己的文,是早上出門前發現不合適,換下來隨手扔在那兒的。
蕾邊。
月白。
襯著深褐的頭層牛皮沙發,格外顯眼。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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