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那就是陸之奚的世界?曾以為他是不同的。
真的那麼以為。
“既然你是這麼想的,為什麼在丹尼說起你未來妻子的時候不提?為什麼只告訴我不想談這個問題是因為太早?你只是為了安我,讓你離開前過得開心一點?”
蔣螢的聲音漸漸帶上哽咽。
“為什麼.......在一開始我們的時候不說?如果是這樣,也許我們本不會開始,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陸之奚原本虛握住手腕的手驟然收了,但說話的聲音依舊冷靜。
“螢螢,我沒有騙過你,也沒有給過你任何虛假的承諾。你喜歡什麼,我就給你什麼,這半年來,你難道過得不開心嗎?”
蔣螢覺自己的手在發抖。
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的確,以來,陸之奚對待幾乎稱得上無可挑剔。
他的態度從來是溫的,吃飯時總是遷就的口味,在不適時給予無微不至的關心。
就連唯一一次在別墅時略微表現出緒失控后,他也反復地向道歉。
盡管現在知道他說出的許多溫暖的話語里選擇地避開了尖銳的真相,但那像一塊致漂亮的遮布,把過去的日子裝點得如此浪漫。
他給花錢,那些堆擺放在這間公寓的空置房間的禮的價格加總在一起,也許要不吃不喝工作十幾年才能掙到那個數字。哪怕并不追求奢侈品,但無法否認那是小時候讀的故事書里的公主、電視劇里的主角才會擁有的驚喜。
陸之奚這個人,將許許多多不曾見過、不曾擁有、不敢奢的東西送到面前。
溫、溫、驚喜、關懷。
這些好的東西像一個個五彩斑斕的星,懸在原本空曠的宇宙里。
可仔細一看,才發現那不是星星,是到了時間就會消失的球狀泡沫,而陸之奚竟然在現在才讓看清這一切,然后要立刻離開。
他對不好嗎?
不,他對太好了,好到當現在知道這個真相的時候,到一種天崩地陷的幻滅。
蔣螢再次抬起頭看他,這才發現眼里已經盛滿了眼淚,陸之奚的臉龐變得虛幻,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但一張口卻盡是哭音。
“為什麼這麼對我?為什麼?之奚,你怎麼可以這樣?”
問出這些問題時,到了一深深的無力。
陸之奚作輕地替眼淚。
“我回國以后,這套公寓送給你。我會把理這件事的律師的信息發給你,等你有空的時候可以聯系他理這件事,你自己住也好,賣了也好,需要我配合的,律師會聯系我理手續,你也可以直接聯系我。”
“......這是什麼意思?”
陸之奚說:“這是給你的補償。”
“.......分手的補償?”抬眼看向他。
突如其來的沉默讓這間寬敞的書房變得冷清。
也讓他們兩人之間變得冷清。
過了很久,陸之奚才說:“是。”
以往環繞在他們之間那種無形的親昵在這一刻輕而易舉地消失殆盡。
蔣螢覺自己已經不能思考了。還有好多問題想問他,但話到邊,大腦一片空白。
忽然變得很沉重,像是被什麼東西從一路錘打到靈魂。
沉默地站起,卻被陸之奚拉住了手腕。
“你去哪里?”
“我要回宿舍。”
“再住兩天吧,你不是說想要今晚打游戲嗎?我們還買了明晚的電影票。”
“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做,只想回宿舍睡一覺。”
低著頭,不看他,心里泛起麻麻的惶然。
就在昨天,買了位置很好的電影票,就在今天下午,還期待著晚上和陸之奚的游戲時間。以為這樣的日子還有很多,像天上的云、街邊的樹一樣尋常,短短幾個小時,一切都變了。
“你可以就在這里睡,我可以陪你,今晚煎牛排給你吃怎麼樣?上次你說喜歡吃,我還讓玲晶再采購了一些回來。”
猛然抬高了聲音:“我不想吃!”
陸之奚話音猛地頓住,卻沒有放開。
蔣螢哭到缺氧,只有個安全踏實的地方讓躲起來緩一緩。可退后一步,陸之奚就把往他的懷里拉。
他用一如既往的溫語氣試圖哄平靜下來。
“別說了,之奚。”
聲音里竟然帶上了哀求,“什麼也別再說了,也別在安我,你是突然停的那個人,你不能同時告訴一個人你早就準備放棄,又費盡心思地讓別難過。”
陸之奚呼吸一頓。
蔣螢從不在他面前宣泄憤怒和悲傷。的不開心總是只有一點點,很好哄,很愿意聽他的解釋。
這是陸之奚第一次見這麼傷心。
他知道會有這一天,也設想過這一天的場景。
但這一刻,他覺到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在割著他的皮,一路割到骨骼里,讓他幾乎無法抑制住藏在里的沖,捉住,將關進臥室里,然后把一起帶上飛機,到了國以后,他可以把安置在安全的別墅里,供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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