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敬峰想著老太太罵他的那些話，又來了氣，“啪”一下把電話給放下了，他們不怕丟這個臉，他也沒必要替他們考慮這些，他們就是拿八抬大轎來抬他，他明天也絕對不會去那個婚禮。

鐘在客廳里邊抹面邊看電視，一只耳朵還幸災樂禍地聽著書房里的靜，馮雅琳趁鐘不注意，拎著包屏著呼吸踮著腳，悄悄從大門快速溜出了屋。

要去青石鎮，哥的婚禮，這個唯一的親妹就是天上下刀子，也一定得到場，哪怕回頭會被媽了皮。

還得去看看嫂子長啥樣，爸說哥娶了個狐貍，都能讓爸說出這話了，想必嫂子一定漂亮極了，還以為那個天生冷子的哥不是個會看臉的人。

要是方青螢知道馮雅琳的想法，肯定要笑還是太年輕了，方青螢看著眼前的沈云舒，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熱鬧了一整天的院子隨著賓客的散盡，在夜中也安靜下來，屋里亮起燈，沈云舒站在昏黃的燈下，上穿著大紅的新嫁服，剛洗過的烏發半干未開，在肩頭懶散傾瀉而開，眉如墨，眸似彎月，紅點點，簡直就像是畫里走出來的人。

小知言捂睜大眼睛看沈云舒，他小姑應該是天底下最漂亮的新娘子了。

歲歲摟著方青螢的脖子撒，“媽媽，我也好想要當新娘子。”

方青螢被閨的話逗得不行，“你要當新娘子還得再等二十年，這件事可急不得。”

沈云舒歲歲的小鼻子，“你要是喜歡舒姨姨的服，舒姨姨回頭給你也做一。”

歲歲高興地回好，也想要像舒姨姨這樣漂亮。

外面的胡同里好像有車聲停在了門口，小知言轉頭看向院子門，“我怎麼聽著好像是我小姑父的車。”

方青螢笑，“不是好像，就是你小姑父。”

這麼晚了還能過來跑一趟的，除了不放心自己新娘的新郎，也沒別人了。

小知言急著跑去開門，方青螢忙住他，“可不能開門，讓你小姑和小姑父隔著門說會兒話就行，今天他倆不能面。”

小知言似懂非懂，不過也聽青青姨的話，只隔著門大聲“小姑父？”，馮遠山應他一聲，小知言激道，“小姑父，小姑穿了新娘子的服，可漂亮了！可惜你看不到。”

馮遠山默了下，“明天小姑父就看到了。”

小知言一想也是，明天他也就能見到小姑父，太和小顧叔了，小知言高興地在院子里撒鷹似的跑了一圈，又跑回屋去找歲歲了。

沈云舒走到鐵門前，了聲“遠山哥”，就沒再說下話去。

不知道為什麼，穿著這服，哪怕是和他隔著一道門，他什麼都看不到，心里也有些張。

馮遠山問，“累不累？”

沈云舒腳尖抵上鐵門，回道，“不累，都是青螢姐們在忙，我就只坐著了，小知言和歲歲看著我，我起倒個水都要先跟他倆報告。”

馮遠山低笑聲。

沈云舒聽他的嗓子都是啞的，又道，“今晚你不要再在這兒守著了，早點兒回去休息，明天還要忙一整天呢。”

馮遠山“嗯”一聲。

沈云舒知道他這是沒有要走的意思，他昨晚就在外面守了一晚，今天又忙一整天，車里那麼個地方怎麼能睡舒服，明天比今天還要忙，別結個婚先把給累倒了。

想到放在柜子里的東西，本來還猶豫著要不要讓他看到。

沈云舒遲疑地屈指叩上門，“遠山哥……我給你準備了禮，在柜的最下面，一個紅的盒子，你回去看看，明天早晨過來的時候跟我說你喜歡哪一個。”

“什麼禮？”

“你回去看過就知道了，不要等到明天，我想你今晚就看到。”

馮遠山又笑了下，嗓音低啞，“今晚睡個好覺，明天我會早點來。”

沈云舒垂眼看著自己的腳尖，輕聲回，“嗯，我和小知言等你。”

月朦朧，一門之隔，兩人對影雙，長久未。

馮遠山驅車回家，從柜子里找到說的那個紅盒子，盒子上面別著一張小卡片。

卡片上的字清麗娟秀，上面寫著，【贈遠山】

下面附著兩句話。

【新婚快樂

也希我能給你的快樂不只在我們的新婚】

馮遠山挲著卡片上的字，角慢慢勾出笑。

他打開盒子，看到里面的東西，手指一頓，眸倏地轉深。

第43章 我今晚會乖一點

迎親的喜炮在胡同里響起時，沈云舒的心不由地起來，小知言和歲歲興地跑到門口，青螢姐和黃大娘急著找紅蓋頭蓋到頭上。

沈云舒眼前陷到昏暗里，什麼都看不到，一聲大過一聲的心跳一下一下砸在耳，震天的鞭炮此起彼落，喧鬧的人聲和熙攘的腳步越來越近。

小知言揚聲實時播報著外面的況。

“小姑父下車啦！”

“小姑父進院子啦！”

小知言激地大一聲，又道，“小姑父要進屋啦！！！”

他邊喊著又和歲歲蹬蹬地跑回里屋，沈云舒還在勉力著的鎮定被小知言這樣一帶，心里更慌。

簇擁的人群進了屋，耳邊全是七八舌的嘈雜，院子里的鞭炮聲還在噼里啪啦地響著，沈云舒指尖控制不住地起，手心著喜服想攥些什麼東西來定一下心，又怕會把喜服弄皺。

手一時間都不知道要放在哪兒，清冽的氣息先靠近過來，他溫熱的掌心覆在的手背，將的手握住，了，像是無聲的安。

沈云舒雖看不見他，可兵荒馬的一顆心，在快要沖破口的鼓噪中一點點平息下來，周圍的一切離漸遠，能覺到的只有他掌心的溫度。

青螢姐又說了句什麼，屋里炸開起哄的熱鬧，他托住的腰將從炕上抱到懷里，沈云舒雙手攬上他的脖子，不由地收些力道。

他到耳邊低聲問，“等急了？”

沈云舒想搖頭，又輕輕“嗯”了聲，頭靠到他的肩上蹭了下，將眼里不知道什麼時候涌上的熱下去。

馮遠山隔著大紅的喜蓋頭親親的額角，又將抱得更了些。

一屋子的喧鬧里，兩顆心慢慢合在一起。

馮遠山抱著往外走，沈云舒沒聽到小知言的聲音，有些急地轉頭向后找他，雖然已經囑咐好他今天要一直跟著青青姨，但就怕人多一會出了什麼事。

馮遠山安的心，“松寒抱著小知言，就在后面。”

新人邁過門檻出了屋，敲敲打打的喜樂和鞭炮聲一同響起，小知言被小顧叔抱著高聲喊，“小姑父接小姑回家嘍！！！！”

一院子的人哄然大笑開，沈云舒眼里的意又泛出，角卻一直是上揚的，這一幕恍然在夢里出現過。

馮遠山牢牢抱著，每一步都走得很穩。

鎮上最大的酒樓今天不對外營業，馮老板包下了上下四層來擺喜酒，周時禮前不久在這里剛辦過事兒，不乏有看熱鬧的要把這兩家放在一起比較。

有人道，“還是馮老板大氣，要包就包整個酒樓，要論起來，周家的家底還是太薄了些，全都在仰仗岳家，就連酒席的錢也是老丈人家出的吧。”

旁邊的人道，“能讓老丈人家樂意出這個錢，那也是周時禮的本事，還把縣長給請來當了證婚人，這在咱鎮上也是頭一個了吧，馮老板說到底也就是個做生意的，比不上吃公家飯的。”

朱桂玉圍著圍巾戴著帽子，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地在人群里，聽到剛才那人的話不由地點點頭，每個字都說到了的心里，兒子拿的可是鐵飯碗，以后是要當大的，哪兒是他馮遠山能比得上的。

人群旁停著輛黑的車，車窗半降，馮敬峰坐在車的后座，一臉嚴肅，他問前面的人，“那個周什麼時禮是誰？”

司機老王咽了咽口水，著頭皮回，“就是……遠山媳婦兒……前面那位。”

馮敬峰臉更沉，“就那麼個上不了臺面的玩意兒也配和我馮敬峰的兒子比。”

鐘被車窗外的冷風吹著，凍得半個子都是僵的，哆哆嗦嗦地裹大，小聲嘀咕，“還你馮敬峰的兒子，人認你這個爹嗎，婚禮這麼大的事兒都不請你出面。”

馮敬峰狠瞪一眼，鐘蔫蔫兒地閉上了，老王把自己當空氣能不多說一個字就不

多說一個字。

外面的議論還在繼續。

有人好奇問，“不是說馮老板他爹可厲害了，就算父子分再不親，這兒子結婚他也不來給兒子撐撐臉嗎？”

有人說風涼話，“那肯定是看不上這個兒媳婦，所以才不來的唄。”

馮敬峰冷嗤，我看不上是我看不上，有你們什麼說道的份，我再看不上，那也是我兒子娶進門的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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