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樓的門是虛掩的，沈漁輕輕地敲了一下，又輕輕地推開。

對會面臨什麼況有所預設，葉文琴改了時間，這麼急匆匆趕回來，一定氣得不輕。想過葉文琴會憤怒，生氣到可能直接劈頭蓋臉一頓痛罵。但萬萬沒有想到，推開門后的葉文琴，站在客廳的窗戶旁邊，默默地抹眼淚。

沈漁一下便有些懵了，囁嚅著喚了一聲。

葉文琴投了目過來，意冷心灰到極點的聲音：“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這輩子過得有什麼意思？朋友背叛我，老公背叛我，現如今，連我的兒也要背叛我……”

沈漁覺有利刃在攪弄心臟，“您別這樣說……”

“你小姨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不信。我還不了解你嗎？你這麼溫溫吞吞的格，怎麼可能干出這麼大逆不道的事？可發的圖片啊！我想替你辯駁兩句都沒法辯駁。”

沈漁私底下醞釀過，倘若跟葉文琴坦白，應該怎樣開口？但那些話，遇到現在的況統統沒有用了，心里秉持的那份正當，被葉文琴的眼淚和幾句話，頓時打消得一干二凈。

低著腳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恨不能讓自己就地蒸發，就不用再面臨這樣兩難的局面了。

這種沉默的消極反抗，惹惱了葉文琴，火氣一下上來了，含怒又含淚地問，“是不是真的？”

沈漁當然聽出來葉文琴話里的意思，如果說是假的，再轉頭跟陸明潼分得一干二凈，這事兒，葉文琴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一樣不再追究。

不到萬不得已，不想撕下沈漁的臉面，撕下自己的臉面，也撕裂母之間的分。

“是真的……”

葉文琴沖口而出，打斷：“我們母倆，就非得栽在這對賤人上是嗎？我在外面這麼拼命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告訴大家，這事兒要錯也不是我葉文琴的錯。我花了這麼長時間，洗刷了濺在自己上的泥點子。你倒好，上趕著把自己再撲進這泥塘里！他們陸家母子是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事隔多年還來這麼作賤我！”

沈漁詞窮語滯，想不出什麼話來替自己辯駁。

葉文琴所言的這一切，站在的立場想過一百遍，每一句都能理解，每一句都合理，因此，注定是辨無可辨的。

“你爸，窩囊一輩子，到頭來強了一回，卻是為了別的人！我知道，他嫌我強勢，嫌我不懂他一肚子的風花雪月。可我得持生活，我想讓我們全家人都過上好日子！我做錯了嗎？還有那個賤人，我當是朋友，心的婚姻大事當自己親妹妹一樣地心，結果轉頭卻勾搭上了我的男人！你爸，再怎麼不流，再怎麼窩囊廢，沒離婚，那他媽還是我老公！”

這些話，枯枝腐葉地漚在葉文琴的心里，都漚了一塊病。至今不明白，怎麼真心實意地待別人，自己卻討不得一點的好呢？不過就要強了一點，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怎麼報應全要落到的頭上？

沈漁低聲地應，“您沒有錯……錯的始終是他們。”

“既知道我沒有錯，那你又為什麼來慪我？”

“因為我覺得，這是兩碼事。”沈漁堅守自己腳下針尖大小的立場，這時候退，必將一路潰敗。

“兩碼事？想沒想過，旁人怎麼說你，又怎麼說我！我倆的名聲早被那一對賤人綁架了，你以為你掙得！你從小到大，平平庸庸安安穩穩的，這一回怎麼就這麼高估自己呢？你真不知道眾口鑠金！”

“我知道，我當然是想好了，才做出的這個選擇。我原本想主告訴您……”

“做什麼選擇？我告訴你沈漁，你就一個選擇，要麼你選那賤人的兒子，要麼你選我。”葉文琴拿電話出來，現在就跟對方分手，要麼，一輩子都別想見了。

沈漁站著不。

葉文琴喝：“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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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明潼基本是跟沈漁前后腳到的，站在門外，全程的對話都聽了進去。

這一番母的鋒實際上沒有他的立場，所以他遲遲沒有前去打擾。

想象了一萬遍的場面，真落在眼前，他恍然明白自己果真還是低估了沈漁即將承的力。

二選一的抉擇，將沈漁到退無可退的境地。

陸明潼沒法再旁觀下去，拉開了門。

葉文琴的目掃到了他上，一時只有憎惡，“滾出去！誰他媽準你進來的！”

沈漁惶惶地回頭，眼鏡之后已經是一片模糊了，“陸明潼你別摻合，這是我跟我媽兩個人的事。”

哀求懇切的語氣，讓陸明潼沒法再踏出一步。

說與共擔力，可當這山砸下來，是一肩扛起來了所有，他連虛虛地搭一把手的余地也無。

他只能退出去，聽候宣判。

這一瞬間，他心里的真實想法是，倘若沈漁不選他，他一丁點也不怪。

門葉文琴說：“正好人在這兒，你也不用打電話了。你直接跟他說，你倆分手，今后再不往來。”

沈漁抬手摘下了眼鏡，低頭時，眼淚即滾落下去砸在鞋面上，“我不會說的。”

葉文琴怔住。

屋里一片靜默。

葉文琴隨即去撈自己的墨鏡戴上，“好，好得很。這你自己做的選擇，你別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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