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手上的事，安姩故意“迷路”到盛懷安的視察線。

數到第七朱紅廊柱時，終于聽見了悉的腳步聲。

專家組正在榆林窟3號窟前開現場會，故意將羊絨圍巾尾梢甩進風口，淡青的織便隨著朔風飄向視察隊伍。

“小安怎麼跑這兒來了？”副院長扶了扶眼鏡，“你們團不是在整理220窟的舞譜嗎？”

“來請教飛天飄帶的礦料配比。”舉起被赭石染黃的筆記本，目卻掠過人群鎖定那道拔影。

盛懷安正在聽文局長匯報，右手握著帶國徽封皮的筆記本，左手背在后。

西北風卷著沙粒掠過窟，安姩突然踉蹌半步，敦煌研究院的出證“恰好”落在盛懷安腳邊。

金屬吊牌撞上他锃亮的皮鞋，發出清越的響。

“這位小同志注意安全。”盛懷安彎腰拾起證件，指尖過的手背。

陪同人員看見盛書記親自遞還工作證，慌忙介紹：“這是舞劇院首席舞者安姩同學，跟著專家組在參與我們樂舞復原項目。”

盛懷安頷首時結微，安姩認出那是他抑笑意的習慣作。

“安同學對西域樂舞有研究？”他翻開工作筆記故意問，鋼筆尖卻懸在“加強文安全”的段落上方，“說說看敦煌舞派與茲樂的關系。”

安姩揚著眉向前半步，防護服過他西裝下擺。

人群隨著的講解緩緩移，借著指認壁畫中箜篌的機會，將暖寶寶塞進盛懷安大口袋。

冰涼的指尖劃過他袋邊緣，到昨晚視頻時提到的潤糖。

“.....所以建議增加伎樂天手部特寫鏡頭。”

匯報結束時，突然抬高聲調，“就像盛書記現在握筆的姿勢——反彈琵琶的經典手位。”

眾人贊嘆聲里，盛懷安的鋼筆在紙面洇開一點墨跡。

安姩看得真切，那是他時才會失控的筆鋒。

當他轉走向下一個考察點時，發現自己的出證背面多了行小字：19:30 特級窟供暖設備調試。

暮染紅九層樓飛檐時，安姩在217窟前“偶遇”了最后一批視察人員。

盛懷安正在測試新安裝的恒溫系統，見進來，抬手示意楚瀚關門：“安同學來得正好，試試防護服應靈敏度。”

金屬門閉合的瞬間，他抓著的手按在溫度傳上。

警報紅閃爍間，端方如玉的盛書記終于說出憋了一整天的話：

“盛太太今天違規七次，按《家屬行為守則》該終監，擇日押送回京，由我親自審判。”

夜時分，敦煌古城的雉堞化作起伏的雪浪。

酒肆燈籠在雪幕后暈朦朧的鵝黃，鎖酒的醇香從門溢出，與烤羊的煙火氣糾纏著爬上城垛。

電子鎖發出輕響時，安姩正對著鏡子卸珍珠耳釘。

鏡中映出男人外套的作，行政夾克隨即搭在臂彎。

“盛書記走錯房間了吧？”故意慢悠悠走過去，“我這可是舞團人員的標間。”

盛懷安反手按下“請勿打擾”的電子提示，摘下腕表擱在床頭柜上。

他單手解開襯三粒扣，出鎖骨下方淡紅的齒痕——是傍晚隔著服咬的。

“我來送機文件。”他走發間的木簪，青如飛天飄帶垂落。

安姩手要搶他公文包，卻到保溫袋里的驚喜——蘭城搭專機來的甜胚子茶，杯壁還凝著水珠。

“謝謝老公！”咬著吸管笑，油沾在珠泛著人澤。

“老公”二字裹著糖般的尾音撞進耳，余韻在空氣里震出細小漣漪。

盛懷安間未竟的話語驟然消散，直到半晌后神魂歸位。

他突然掏出一本緞面筆記本，氣音里著三分無奈七分縱容：

“這是領導干部的自我批評材料。”

最新頁著二十張莫高窟監控截圖。

每張都是臨摹時的背影，邊角批注著：【09:47 未戴護膝】【14:32 吃冷饅頭】【18:15 對壁畫傻笑】

安姩臉頰發燙要去奪，被他就勢撲倒在床上。

暖風掀起真睡的瞬間，安姩忽然翻。腰肢一擰，纖長的雙已絞住男人勁瘦腰。

足尖勾著的皮帶扣當啷作響，“林老師教過……”

尾音黏著，指尖劃過他滾的結，“文保護需防、防強、防...”

未盡的專業語消融在龍井茶香氣息里。

盛懷安掌心游走過后腰：“還了最重要一條。”

他的尖牙廝磨著頸項繃的弧線，間震帶起笑紋：“防盛懷安。”

空調暖風驟起，墻上纏的影化作盤繞的赤蛇。

……

翌日上午。

紅旗車后排閱讀燈泛著暖黃暈，車載香薰漫著敦煌研究院特供的檀香。

盛懷安的公文包橫在座椅中間，恰好擋住后視鏡的視角。

“這是文化部最新下發的《石窟寺保護利用指南》。”

盛懷安將文件袋遞給前排楚瀚，后視鏡映出他嚴合的領口。

唯有他自己知道，鎖骨上正藏著安姩昨晚用口脂畫的小飛天。

當車輛駛過月牙泉時，他突然按下隔板升降鍵。

公文包“不慎”落，出半截系著鈴鐺的綢帶——正是昨夜綁在小姑娘腳踝的那條。

前座傳來楚瀚接電話的聲音：“盛書記，文局問今晚的壁畫修復研討會......”

“調整到九點半。”盛懷安面不改地簽批著文件，“請安姩列席，做舞蹈活化方案說明。”

“好的。”

＊

晚上21:20.莫高窟數字中心走廊。

安姩張地攥著突然出現的通知單，羊絨里的暖正持續發燙。

知道盛懷安的意思，又是鍛煉，可這太突然了，什麼都沒準備。

轉角閃出書王主任的影：“小安老師，盛書記特意代您從西門進。”

“好，謝謝。”

走進會議室瞬間，十二道目從長桌盡頭齊刷刷刺來。

盛懷安坐在主位，修長指節隨意搭放在桌面。

見進來他連睫都未分毫，仿佛昨夜掐著腰窩說話的，將編織蛛網的，不是他本人。

安姩斂了神落坐在末席，工裝膝蓋還沾著白天的壁畫石膏。

抬頭正撞上盛懷安掠過全場的目——那人在看到袖口松的紐扣時眉峰微，旋即對會務組抬了抬下：

“給安姩同志配發激翻頁筆，屏設備作不練影響匯報效率。”

安姩起接過激筆，投影幕亮起時，盛懷安狀似無意地調整轉椅角度，將刺目的頂燈線盡數擋在自己肩后。

溫的嗓音混著專業語響起時，男人疊的十指依舊保持著優雅弧度，只是眼底躍的灼灼眸，早已刺破了克制的表象。

研討會進表決環節時，盛懷安突然推過自己的保溫杯：

“安姩同志嗓子啞了，把《青年學者培養計劃》表決稿念一遍。”杯沿殘留的龍井香混著他紋的溫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