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醫院。

夜幕籠罩下，住院部大樓匿在夜里，只出星星點點的燈。

vip病房門從里往外推開，護士從里面走了出來。

病房里寂靜無聲，輸管里的藥水一滴一滴緩緩落下。

“大伯。”安頌率先打破沉默。

“對不起，我為我爸對您做過的事道歉，他也到應有的懲罰了，我不敢求您原諒他，以后您把我當親兒子，我用下半輩子來向您和小姩贖罪……”

安譯川緩緩閉上雙眼，眉頭瞬間擰了一個死結，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在使勁拉扯。

“對于他，我無法原諒，頌，不瞞你說，大伯甚至覺得法律給他的懲罰……遠遠不夠。”

他用手狠狠地捶了捶口，發出沉悶的回響。

“這里的傷已經深骨髓，融脈了，如果不是你告訴我小姩的事，我甚至想過要與他玉石俱焚。”

“可是，我有小姩了，我不能這麼做了，我本就對虧欠太多，我不能再給的人生帶來任何污點……”

話至此，皺紋壑堆疊的眼眶微微泛紅，淚水在眼瞼下打轉，卻始終不肯落下。

“對不起……”安頌痛苦地垂下眼，眼角似有晶瑩的淚珠落，此刻的他，除了道歉，說什麼都不對。

他曾經引以為傲的父親，背地里卻是道德偽君子，比直白的惡人更可惡，是披著羊皮的狼！

“頌，上一輩的恩怨與你無關，你不用將你父親的罪孽背在上，你該有自己的人生。大伯很謝你將事真相告訴我，更謝你舍命救小姩。”

安譯川坐直子，側過看著一旁的侄子，眸復雜，思緒飄遠。

自從被盛懷安接到京城醫院接專業治療，他已在慢慢恢復，狀態也一日勝過一日。

直到昨天，安頌突然沖進病房。

“大伯，您有一個兒！”

他一進門，便帶來一道驚雷，在安譯川的腦海中炸響，震得他的頭腦瞬間變得一片空白。

“什麼意思？”他放下手中的書本，緩緩走下床，眸劇烈抖。

“安姩是您和冷博士的兒，這是親子鑒定結果！”安頌慌忙從包里拿出兩份報告。

他抖著接過，看著報告單上的字，瞳孔劇烈收，臉部不控制地搐，大張，發出抑的嗚咽，每一聲都像被利刃狠狠劃過。

“兒……玉書……我們的兒……”

他的兒都這麼大了，他怎麼今天才知道，一個人走了這麼遠的路，該吃了多苦……

淚水洶涌而出，全然不顧形象，口傳來麻麻地疼痛，止不住地抖，雙手死死揪住口服。

思緒回籠，安譯川去眼角淚痕。

“小姩的做法與決定，我無權干涉，我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我只會無條件支持的一切。”

“那嫁給盛書記的事……”安頌每每提及此事，心中都會涌起一難以言喻的緒。

“盛書記是一個極其出的領導，無論在哪個方面，他都做到了近乎完的地步，他對小姩更是關有加。”

“可是，他比安姩年長這麼多。”

“只要他對小姩好，只要小姩過得幸福，我就心滿意足。”

說完，安譯川敏銳地捕捉到安頌眼眸深的不甘，斟酌道：

“有些花總朝著特定方向開。后來砍掉遮的喬木，它們反而蔫了，所以，有些本就不該追。”

安頌猛地抬起頭，眼眸中閃爍著驚詫……

這時，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安姩清脆的聲音先傳了進來。

“不該追什麼？”

倆人聞聲猛然抬頭，只見安姩牽著盛懷安走進病房。

盛懷安角勾著一抹淡淡弧度，他們的對話，安姩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

安譯川微微一僵，目地聚焦在眼前的孩兒上，一秒都舍不得移開。

安頌微張，卻如鯁在，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去吧。”盛懷安了的手，低頭在耳邊輕聲鼓勵。

安譯川一個箭步起，腳步踉蹌地朝安姩奔來。

“小姩，你有沒有傷？耳朵有沒有不舒服？”慈擔憂的目一寸寸檢查著面前的孩兒。

安姩手扶住他有些佝僂的子，眼底匿著淚。

在來醫院的路上，盛懷安就已經將事全部告訴了。

這個消息猶如一道炸雷在耳邊轟然響起，安姩只覺大腦瞬間空白，仿佛被一無形的力量空了所有的思維。

原來喊了十四年的父親，不是的父親，難怪這十多年來他對吝嗇得不肯施舍一星半點的父。

年回憶里的那一點執著突然釋懷了。

心中各種緒織在一起，有難過，有慶幸，有歡喜，猶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同涌上心頭。

口酸發脹，眼眶也不泛起了酸楚的淚花。

握住安譯川那干枯如樹皮的手掌，抿著，眼睛睜得渾圓，還未開口，淚珠便如斷了線的珍珠般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安頌緩緩坐直，張地看著面前的一幕，屏住呼吸，試圖陪同。

安譯川心疼地拭去臉頰上的淚水，口好似被人著。

面前這雙眼睛，眼尾微微上揚的模樣，簡直和記憶深的如出一轍。

“你的眼睛，像極了你母親。”

安姩哽咽著點頭。

“好孩子，我對不起你，現在才知道你的存在，你該遭了多罪吃了多苦，我該怎麼彌補你才好……”

安譯川努力抑著心中的悲痛，生怕自己的緒會嚇到。

“我……”安姩開口便哽咽住，下意識回頭看向盛懷安，像是在確認什麼。

只見盛懷安角輕揚，對著微微頷首。

再次回過頭，安姩突然向前半步，洗發水的茉莉香混合著淚水咸的氣息，輕輕撞進對方僵的懷抱。

“您是我爸爸，原來，我的爸爸沒有不我……他只是還沒有找到我……”

安譯川回抱住安姩，老淚縱橫，這麼多年的憾與愧疚，在這一刻似乎找到了宣泄口。

盛懷安溫地看著他的小姑娘，眼神里滿是心疼。

安譯川輕拍著安姩的肩膀，目不轉睛地看著，仿佛怎麼看都看不夠。

隨即，他轉走到盛懷安前，微微抬頭，語氣里滿是激。

“盛書記，謝謝您，謝謝您為安姩做的一切。”

說完，他緩緩低下頭，正準備深深地鞠一躬，卻被盛懷安眼疾手快地扶住肩膀。

“您是長輩，我之有愧，況且，這都是我分之事。”

安譯川欣地看著面前的男人，有責任有擔當，怎麼看怎麼滿意。

他相信，玉書在天堂看到有這樣一個男人守護著他們的兒，一定會到無比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