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在一農田停下,謝澹先下了馬,葉初則端坐馬上等著,謝澹十分自然地手把抱了下來,牽著的手走上大堤。
接駕的地方吏士紳縱然有什麼想法,可也沒人敢說出來的,衛氏一個族老忍不住悄悄向衛沉說道:“陛下巡視河務、察民,這是正經大事,皇后一介子,后宮婦人,怎好來這樣的場合,陛下寵皇后也該有個分寸,就沒有言進諫的?”
衛沉反問道:“這場合怎麼了?陛下既然帶了皇后南巡,總不是為了把悶在后宅里,再說帝后夫妻和睦,正該是天下萬民表率,七爺爺莫不是迂腐了。”
這位衛七爺被衛沉一句“迂腐”弄得有些沒臉,卻又不敢把衛沉怎樣,回到家中跟妻妾抱怨,說了些“深宅婦人”“則戒”之類的話。
他的妻子當日隨同諸位眷一起去大宅拜見皇后撲了空,聽他抱怨卻忍不住出言反駁道:“妾覺得衛大人說的在理,陛下九五之尊,都能如此珍視對待皇后娘娘,夫妻一,天下萬民若都能如此,可不就萬家和了嗎。聽說陛下宮中竟連個嬪妃都沒有,陛下都能做到,怎麼尋常男子卻做不到。”
衛七爺因為妻子竟敢反駁質疑自己有些不悅,一旁小妾卻又說了一句:“老爺不知,您自己出去問問,滿城的婦人子都在稱頌帝后恩呢,可沒聽誰說哪里不對,怎麼就不行了?”
衛七爺氣得仰倒,他在家中素來說一不二,妻妾整天小心揣測他臉過日子,這怎麼帝后來了一趟,他的妻妾就要造反了。
圣駕在藺州停留七八日,帝后二人同行出,同游當地名勝,謝澹事多,他若去理什麼政事,葉初留在宅子里便給自己找樂子,常順又是個會辦事的,幾天下來葉初幾乎吃遍了當地的名菜名吃、特產零。
謝澹去參加宴飲、接見士紳名流,葉初便自得其樂去衛家大宅的花園里玩。
坐在涼亭中,看著一幫小宮們放風箏,忽然聽到侍衛一聲呵斥:“什麼人,不得驚擾皇后駕。”
葉菱施了個眼,吳青一閃飛出去了,很快回來稟道:“娘娘,是衛家的一個公子,住在偏院的。”
衛氏是當地書香族,衛家大宅挨著衛氏宗祠,還有衛氏興辦的書院。原本衛家大宅歸衛國公府所有,衛國公府的人如今都在京城,為了接駕,衛家大宅早早騰了出來,打掃一新,聽說原本住著的也就衛家一個公子和幾個親戚,都挪去了偏院,跟主宅隔開,整個主宅則有鐵甲衛警戒。
于是葉菱說道:“皇后娘娘在此,不得沖撞,他回避。”
葉初說道:“既是衛家的人,也不必難為他,這花園這麼大,別人進來也無妨,人家又不會故意來擾我們。”
衛麒就這麼被放進了花園,可花園那麼大,皇后去的地方層層守衛,閑雜人等本靠近不了,人影都看不見。
衛麒兩年前在行宮人撞倒摔傷了,卻忽然被堂兄送回老家來,這一呆就是兩年。堂兄就跟忘了他似的,只他在書院好生讀書科舉,也沒想起來讓他回去,堂兄如今越發位高權重,他不開口讓他回去,衛麒便只好留在藺州讀書進學。
被送來藺州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在行宮一見鐘的那個戴“城錦”牡丹花的子,竟然是當今天子最心的妹妹,卻不是親兄妹,如今已經是當朝皇后了。
可笑他當時竟還口出狂言跟家人說什麼“一見鐘”“非卿不娶”之類的,如今想來,莫怪堂兄連夜把他送回老家,堂兄居然沒當場弄死他,已經是親堂兄了。
兩年過去,圣駕巡幸江南,竟然恰巧住進了衛家大宅,為了接駕,衛麒搬去了偏院,他的份也沒有見駕的資格,圣駕居住的主宅戒備森嚴,打從圣駕來了藺州,明明帝后就住在一墻之隔的大宅里,衛麒連個影子都沒見著。
帝后一起出了幾次門也是乘輦,只有一次帝后騎馬一起出門,衛麒去瞧,帝后并轡而行,皇帝護衛姿態十足地守在皇后邊,皇后還戴了帷帽。
衛麒說不清是個什麼心態,他就是想有個機會,看皇后一眼罷了,哪怕就一眼,也不知兩年前那個輕靈麗的子怎麼樣了,他就看一眼,全當是告自己知慕艾的年懷吧。
一連幾日,衛麒沒事就跑到后花園游,皇后卻沒再來過,衛麒尋思,他大約是看不到了。
圣駕即將啟程的前一日,帝后駕臨衛氏書院,接見一眾藺州文人學子。衛麒跪在人群中,終于親眼見到了皇后,一時不心中激,他記憶中的牡丹。幾乎沒有什麼變化,一淺紫暗花羅褙子,越發華貴耀眼,雖然已經嫁為人婦,做了當朝皇后,卻依舊輕靈出塵,仿佛降落人間的仙子一般……
衛麒一時竟忘了規矩,借著行禮的作盯著皇后一看再看,便忽然及帝王冷然的目。被皇帝冷眸一掃,衛麒本能地一哆嗦,趕跪伏在地。
謝澹指了指他,漫不經心問道:“這是何人?”
衛沉心頭暗自苦,恨不得一腳把這個倒霉催的堂弟踹死算了,只得著頭皮答道:“回陛下,此人名衛麒,是書院學子……臣的堂弟。”
“原來他就是你那個堂弟。”謝澹點點頭,也沒說什麼,見了藺州文人學士之后勉勵幾句,便牽著葉初的手離開了。衛沉趕跟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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