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遠志可也不是沒有私心，葉宅這邊至關重要，萬一有個什麼閃失皇帝要殺人的，多幾個人幫他一起參量著總是好的。

葉初忙笑著道謝：“多虧許太醫，我自己覺著好了許多了，無非是弱一些，其實也沒什麼大病，就是我哥哥這不放心、那不放心的，勞煩兩位太醫了。”

兩位太醫忙說不敢當，李太醫進來之后就沒敢抬頭，眼睛只盯著暗紅織銀祥云紋的地線毯，耳邊聽著甜甜、慢慢悠悠的聲音，不滿心好奇，又不敢抬頭去看。終于到把脈的時候，才借著聞問切，大著膽子端詳了一下，心里又是一驚。

兩人把完脈商量了一下，許太醫便拱手向謝澹說道：“姑娘初夏以來一直吃的是調脾胃、升心的藥，眼見大有起。如今秋冬時節，卑職二人商量著，用些養滋補的膏方更好。”

謝澹道：“春夏好將養，秋冬就不同了，往年每到秋冬總不人放心，還容易咳嗽，可有防備的法子？”

李太醫說可以多用些潤清肺的羹湯藥膳，再添一個雪梨膏。謝澹問了忌口之類，便他們去開方，幾樣膏方還要等李太醫親手制作了送來。

口之諸多忌，何況是給貴人吃的，所以為表見證，許遠志主說他會跟李太醫一起制作膏方，到時候二人一起送來。

“嗯，那就都拜托你二人了。”

謝澹一句客氣，兩人便知趣地起告退，葉初忙春江代為送客。

直到出了外院，離葉宅的大門遠了，李太醫才虛虛地抹了把汗，小聲向許遠志慨道：“怪不得能得陛下如此寵，這般弱麗的子，當真是……”

他本想說我見猶憐，話到邊覺得僭越了，那可是皇帝的人，忙改了個詞道，“當真是驚為天人。”

許遠志比他知道的多得多，只笑道：“絕人世間總是不缺的，可不見得人人都有這個福分。姑娘是胎里弱，總得要慢慢調養，陛下舍不得經年累月地喝苦藥，才特意尋了你來。所以你即便是做膏方，藥效當然重要，口味上也務必多用些心思。”

李太醫忙拱手稱是。許遠志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如今也算是陛下的心腹了，剛太醫院半年就有這重用，大好的前程，往后使盡渾本事，可千萬把這位小主子照看好了。”

晚膳廚房送了兩道丸子湯來，一道湯汆魚丸，加了茶樹菇，湯清亮，味道鮮醇厚，一道素一些的，豆腐丸子湯，加了切得細細的白菜，豆腐的香味炸得恰恰好。

只是小姑娘今兒口味也不知怎麼的，喜歡湯汆魚丸里頭的湯，卻又吃中了素湯里的豆腐丸子。

謝澹知道其實喜歡菌菇的味道，比如湯里頭放的茶樹菇。茶樹菇和湯、魚丸燉在一起，湯水就格外鮮香味，泡發的茶樹菇有嚼頭，這麼一來魚丸反倒顯得寡淡了。

謝澹索就廚房送一碟新炸的豆腐丸子來，熱油剛炸出來的豆腐香，外皮咬上去還脆帶響，泡上魚丸里的湯，再挑幾茶樹菇進去，牛眼睛大的丸子小姑娘吃了四個，還喝了兩小碗湯。

看著吃了不，其實就哄個肚子水飽。謝澹無奈丫鬟：“去告訴廚房一聲，晚上給姑娘送個宵夜來，蘿卜之類好克化的。”

葉初其實沒有吃夜宵的習慣，主要因為睡得早，脾胃弱，怕睡前吃東西積了食。倒是謝澹有吃宵夜的習慣，他這個二十出頭年紀，正當力好、食量大的時候，加上經常要理政事，睡得晚，也就該了。

于是晚膳后謝澹索帶去他的書房，一張大書案，讀書習字，他就在旁邊看幾份奏議文章，小姑娘習以為常，對他手里那些枯燥無趣的文章也沒甚興趣。

戌時過后，廚房比往常早一些把兩人的夜宵送了來，一道蘿卜蒸糕，還配了小碟香菇醬和桂圓紅棗茶，一看就是給葉初預備的，謝澹的則是一碗拆骨牛湯和幾樣鹵味、點心。

兩人也沒再換地方，謝澹把他面前的書冊紙張稍稍挪到一旁，讓人把餐食放在書案上。

時間長了，跟前伺候的人都極有眼，放下托盤便悄聲退了下去，只留下兩人獨。

謝澹這頓夜宵比往常早了足有一個時辰，也不太，便拿起托盤上溫熱的帕子凈了手，先夾了蘿卜糕喂，葉初便放下筆認真吃東西。

這蘿卜糕是用白蘿卜，摻了瘦末、青菜碎和香菇碎，加蛋和許醒發的面糊蒸的，切塊擺菱形花樣。這種搭配若是攤餅用鐵鍋熱油煎出來會更香，但是夜宵吃油膩了，廚房就按葉初的口味改蒸的，蘸醬料吃，白蘿卜的口便會格外鮮香。

葉初一面吃著，一面無聊拿起他剛才看的幾頁紙看了看，似乎是一篇闡述什麼吏治的文章。

隨口問道：“哥哥，你是侍衛統領，不是個武嗎？怎麼不還要看這些繞來繞去的文章。”

“武也要看得懂朝廷的公牘不是嗎。”謝澹從容道。

他看著，心里不莞爾，小姑娘實在很好忽悠，而捉弄、忽悠又很好玩。他覺得哪天就算他把折子拿回來批了，只要跟說他這個侍衛統領該看的、皇帝讓他批的，也能忽悠過去。

太可了，反正他說什麼都信。

謝澹也說不清是個什麼心思，實在是可的讓人想抱一抱，他放下筷子，一條胳膊把從椅子上抱過來，讓坐在自己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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