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后，郭遇帶著郭子衿回到京城，忠王獨的份加上忠王府的顯赫地位，忠王一介武夫又是出名的寵兒，如今放眼整個京城，京中貴們誰不得讓三分。

葉宅之中，何氏也聽說了皇帝選秀的事，忍不住心里七滋八味，各種念頭翻涌。皇帝要選秀了，而皇帝，都不曾跟姑娘提起這事。

看樣子，皇帝這是本沒打算讓姑娘宮啊。

平心而論，何氏其實并不覺得進宮有多麼好。后宮哪是那麼好呆的地方，吃人不吐骨頭的去，就葉初這麼個與世無涉的心，怕是骨頭渣子都不剩。

如若這樣，姑娘真該早做打算，借著陛下的勢，早早地挑個世家公子、朝廷新貴的好夫婿，也不比進宮當妃子差。

何氏這個心思可不敢讓別人知道，晚間回去跟葉福說。葉福埋怨：“這也是你能心的事？再說了，陛下年輕矜貴，龍章姿，是這天底下的第一人，姑娘跟著陛下有什麼不好的。”

何氏說：“姑娘這樣弱純良的好子，擱到后宮里能行嗎？姑娘背后又沒有父兄家世可以撐腰。君王恩深，可是男人薄幸，世宗皇帝跟先皇后倒是原配夫妻，甚篤呢，還不是被當初的楚貴妃弄得夫妻離心。可若是陛下正經下旨認姑娘當義妹，哪怕只是口頭認了，給指個家世好、相貌好的朝中勛貴嫁了，有陛下在呢，夫婿婆家也不敢欺負。”

謝澹和葉初不是緣兄妹，這一點，這宅子里的人都心知肚明。葉初來歷不明，當年謝澹把安置在漉州，也只說是他親手養大的妹妹，從來沒提過的世。

葉福道：“你就別瞎尋思這麼多了。姑娘今年才十三歲，陛下就算想讓進宮，也不必非得這次選秀進去。陛下對姑娘還不夠好嗎，按你說的，兩人平日里十分親昵，陛下對姑娘百般寵著，必然也會為姑娘打算的。”

何氏說：“你懂什麼，這次是陛下登基后的頭一次采選，又是五品以上的貴，能一樣嗎？陛下若是只因為姑娘年紀小，進了宮讓姑娘宮中待年就是了。這麼把人藏在宅子里，每天來回，難不是要養做外室？”

說的葉福卻也明白，若只是因為份，陛下是皇帝，別說五品之家，他想給姑娘弄個什麼樣的份不行？陛下這是當真不打算讓姑娘宮了。

葉福爭辯道：“主子的事你就別尋思了。你看看，這宅子里的人誰不知道，姑娘就是陛下的心頭，放在心尖尖上寵著的，陛下不管怎樣安排，總不會對姑娘不好的。”

可何氏哪能不去想，是在宮中呆過的，名分地位，自來都是最最重要的。

何氏憋在心里憋了幾天，忍不住，終究大著膽子找機會悄悄在葉初面前提了一，說當今圣上要選秀了。

葉初本也不認得皇帝，只當個故事聽聽，也不知道選秀是怎麼一回事，出于好奇就會追問，何氏便給解釋了一番。

葉初恍然大悟：哦，皇帝要選人了。

當天謝澹在含元殿賜宴宗親，回來的晚了些，便先打發人來告訴葉初，說晚上有酒宴不回來吃了，自己好好吃飯，吃過飯記得散步走一會兒。

倒也沒人敢給暴冷的皇帝灌酒，謝澹小飲了幾杯，陳公公還以為皇帝會在紫宸殿歇一晚呢，誰知他回到紫宸殿洗了把臉，帶著幾分酒意仍是騎馬出宮了。

等謝澹回到葉宅，侍給他端上來一碗醒酒湯，說是姑娘人預備的。

謝澹喝了湯，就信步去后院。

秋了，白天依舊暑熱難當，晚上卻已經覺到一涼爽了。院子里一片安靜，約聽得見秋蟲的鳴。往常這個時候葉初應當已經睡下了，謝澹走進院子，見臥房里還有燈，便決定進去看一眼。

今晚值夜的大丫鬟是春波，見他進來忙起福禮，謝澹抬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放輕腳步走到床邊。小姑娘擁著水紅薄被，一條胳膊放在外面，出半截雪白的手臂，看樣子睡著了。

誰知謝澹剛走到跟前，小姑娘忽然轉過臉來，帶著幾分朦朧睡意沖他憨的一笑。

“怎麼還沒睡？”謝澹不自覺地噙笑，在床沿坐了下來。

“白天睡多了，沒睡著。我怕你喝醉了。”

“胡說，你見過我喝醉嗎？”

“嗯，沒有。”葉初道，“但是何嬸嬸說你酒宴上肯定要飲酒，喝醉了會很不舒服，我給你準備醒酒湯。”

“我說呢，怎麼想起來給我準備醒酒湯了。”謝澹微笑說道，“你不用擔心，我不常飲酒，也不會輕易喝醉的。再說就算喝醉了，我房里也有下人伺候，哪用得著你這麼晚了不好好睡覺，還在這瞎心。”

葉初點頭表示知道了，好奇問道：“哥哥，你現在宮里是不是很忙？”

“也不是很忙。”謝澹問，“怎麼了？”

“不是要給皇帝選了嗎？我以為你要更忙了呢。”

謝澹：“……”

謝澹眸微沉，面上卻毫未變，笑著問道：“你還知道這事啊，還聽說什麼了？”

“就聽說皇帝要選秀了。”

葉初打了個秀氣的小哈欠，微瞇著眼睛，帶著鼻音笑道，“典籍上說皇帝會有很多妃子，三宮六院、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妻什麼的，我還琢磨他從哪里找來這麼多好看的妃子呢，原來是要全天下的專門選啊，這個皇帝也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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