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好嘞,奴婢記著了。”陳連江喜滋滋應了一聲,心說這次的圣意他可算是琢磨對了。
葉初在榴花驛養了兩天,多能吃些粥湯糧食了,一行人便重新啟程。
常順因為馬車吃了排頭,這兩天算是下足了工夫。他原本想換用轎子,可這轎子同樣會顛簸,二人小轎忽扇扇,顛得那才一個厲害。
當然,越多人抬的轎子就越平穩,八抬大轎就比四抬舒服,可八抬大轎進京的話,不止是慢,朝廷規制,八抬大轎除了新嫁娘的花轎,就只能三品以上的員出京才能用,京城里除了王公重臣,三品大員都只有坐四抬的資格。
常順倒不怕什麼逾制,可眼下陛下還沒有明確姑娘的份,他們這一路行來也比較低調,姑娘一路上被保護得不風,八抬大轎進京的話未免招搖,招來不必要的關注就不太好了。
于是常順就想了個招。他讓人把馬車上邊的廂蓋拆了,只留平板,平板夾層鋪皮革,重復鋪了兩層固定,上邊再鋪氈墊,放上一頂八抬的轎,用布帛固定在立柱上。
葉初出來的時候便看到馬車上放了個轎子,綠呢轎幃,掛著杏黃垂纓,倒是好看的。
“這個應該不顛,我進去試過了,舒服的。”葉茴笑嘻嘻告訴葉初。
轎子里墊厚實,地方也夠大,足以坐兩個人,于是葉初拉著葉茴,兩人饒有興致坐了進去。馬車啟,再特意走得慢一些,確實平穩不顛人了。
常順總算松了口氣,揮手命令車隊啟程。
前頭客房,韓子赟聽說許遠志要走,忙不迭地出來道謝相送,剛從房里出來,遠遠看到后院門口停了一輛十分特別的“轎車”,綠衫的被人簇擁著出來,弱柳扶風,氣質輕靈,一低頭踩著腳杌子上了馬車。
再仔細去看時,轎帷垂下,已經看不見了。
韓子赟垂眸,驚鴻一瞥之間,那的側竟有幾分悉之。
第6章 如意小莊
繼續速蝸行。原本兩天的陸路,不算驛館住的兩天,他們是走了四天。第四天晌午過后,終于聽到常順來稟說,前邊再有十多里路就到東城門了。
“稟姑娘,此有個長亭,種了好多柳樹,慣常是京城文人送別餞行的地方,您要不要下來看看,正好在此歇息會兒?”
葉初對這種建議一向都會采納。坐在馬車轎里當然不累也不曬,可是護衛、馬匹都需要休息。
“那就停下歇息。”
于是馬車停了下來,道旁長亭綠柳,田野小河,也算是一景致了。葉初和葉茴下了車,后邊車上何氏、葉菱和幾個丫鬟也都下來了,去長亭里小坐片刻,隨行護衛們各自喝水休息,也有人牽馬去河邊飲水。
四月末的天氣已經覺到了暑熱,葉初穿了件輕薄的素羅上襦,配一條齊的緋紅子,襯得整個人多了幾分俏。們坐在亭中喝茶休息了一會兒,看著護衛們也差不多了,重新上車趕路。
也就才走出不遠,先是聽見一陣由遠而近的馬蹄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葉初把轎簾稍稍掀開一條看過去,道上一行十幾匹快馬迎面飛馳過來了,為首之人騎一匹棗紅大馬,玉白錦袍,高大的形隨著馬匹奔馳而微微律,幾乎是來不及等辨認清楚,那匹馬就飛快地奔過來了,在車前穩穩停住,那人勒住馬,角含笑,溫聲喚:
“安安。”
葉初子從座上下來,爬過絨墊子,丟開礙事的抱枕,跪坐在轎簾門口看他。
日頭已經偏西,從他背后照過來,照得他后似乎有一層暈,也照得葉初微瞇了眼,就那麼瞇著眼睛,微微歪著腦袋,小臉不喜不悲、不嗔不怒地盯著他看。
“安安。”謝澹忙下了馬,走到跟前出手來,“安安,哥哥來接你了。”
然后他便看到,小姑娘黑潤潤的眼睛里水越來越潤,越來越滿,眼圈泛起了紅,扁了扁,像是了莫大委屈,抑制不住一聲哽咽的鼻音。
謝澹心里頓時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莫名一酸,整顆心都的不行了。他一手,掐著腋下把抱了起來。
一時無言。
謝澹抱著,像抱個孩子那樣讓趴在自己肩頭,才驚覺小姑娘量長了不。
“怎麼了?怎麼還哭了呢。”謝澹輕輕拍著的背,輕聲細語地哄道,“哥哥跟你保證,以后都不會離開你了,好不好?”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小姑娘原本在嗓子眼里的哽咽聲更大,噎著哭出聲來,噎噎控訴道:“你還說,你一走就是三年多,三年你都沒回來看我,我天天想你,天天想你,你怎麼當人家哥哥的,你還知道家里有個妹妹呀,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呢……”
謝澹心里又是狠狠一痛,涌起一漫天的酸。
這個從小孱弱孤單的孩子,他三年前決定回京復仇奪位時,敗未知,生死難料,決定送去漉州,自以為對做了最安全穩妥的安排,可是這三年里,該是怎麼過來的。
良久,謝澹強下眼角的酸意,笑著哄道:“怎麼會呢。哥哥也天天想你。哥哥很忙,邊也不安全,實在沒顧上回去看你,都是哥哥不好,哥哥的錯。哥跟你保證,以后再也不會了,以后去哪都帶著你,保證不走遠了。”
可小姑娘像是水做的,哭起來眼淚止也止不住,只管發泄出來,趴在他肩頭搭搭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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