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蕙一直抱著槍發呆。
直到冷業一手提刀,腋下夾著個淋淋的人頭過來。
“……”溫蕙一個激靈,“你干嘛?”
“我看見這人是姑姑殺的。他們說這是當南的二當家。”冷業道,“我把頭割下來幫姑姑拿著,可不能讓別人冒了功。”
冒功這種事,出于軍堡的溫蕙不陌生。海盜里原來也有這種況。
溫蕙扯扯角:“我要這功勞有什麼用?”
冷業道:“當然有用。要論功行賞的。”
溫蕙忽然頓住。
過了幾日,果真有船隊接近,還在整頓當南島的冷山即刻命人布防。
只沒料到,來的船隊一部分船竟掛著東崇島的旗幟,而另一部分……
眾人都吃驚:“鐵線島?”
秦城懷著一顆悲壯的心,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萬萬料不到來到當南島,竟是這樣的況,當南島竟為東崇島所奪。
見到溫蕙安然無恙,他直接哽咽了:“夫人!”
溫蕙吃驚:“秦城?”
溫杉更吃驚:“鐵線島?”
和秦城同來的東崇島堂主覺得不可思議:“大當家怎地連自家親戚都沒理清?鬧出這等誤會。”
四娘子竟然是鐵線島的當家夫人,要早知道,章東亭也不會敢求娶,溫杉也不可能將再嫁。
溫杉能說什麼呢?只覺得臉疼。
因就在送親的路上,他還曾跟溫蕙道“這里是海上,霍四本事再大也追不來的”,結果人家就追來了!
鐵線島的人皆是一黑,行進退有序,兵刃裝備尤其良。溫杉也出軍堡,看得明明白白,這不是盜,這……是兵。
溫杉其實一直也在練兵。
只練兵這件事,要投的資源太過巨大。海上資源有限,溫杉這幾年效仿衛軍軍堡,屯田練兵,自己頗覺得有效。也的確在東海站穩了一方。只和鐵線島一比,便有種雜牌軍和正規軍的落差。
溫蕙此時已經明白了:“原來,是鐵線島嗎?”
秦城道:“是。”
曾經有一回,霍決跟溫蕙提過船。他不要問不要說。
溫蕙那時明白,霍決的退路可能在海上,原來,就是東海上赫赫有名的鐵線島。
想想其實不稀奇,因這退路,原不是霍決的,是牛貴的,霍決也是摘了桃子,半路接手的。鐵線島在海上,已經經營了十數年了。
牛貴為自己打造了這麼好的退路。
可他,沒用上。
霍決,又打算什麼時候啟用呢?
263. 第 263 章 算賬
第263章
溫杉十分地蛋疼。
因海上有句話, 作“見者有份”。大家瓜分一條船或者一支船隊,若同時有幾方勢力,那大家是都要分一杯羹的。
本來拿下當南島, 是他東崇島冷山一家的事。待他將這邊先穩固住了,再把兩邊人手一調配,東崇島和當南島犄角之勢, 原本兩片各自為王的海域便合作了一片,都歸他了。
誰知道鐵線島的人突然冒出來了。龐大的船隊就停在岸邊。
五桅的沙船、尖頭的福船, 靈巧的蒙沖和五牙艦,一艘艘陳列開。
小艦上的投石機就不必說了, 大船上竟有床弩這等大殺!
霍四這是往鐵線島上下了多大的本錢?
這樣一支船隊在他尚未完全吃下當南島的時候就來了,顯然不會輕易空手回去。
秦城扶著腰后刀柄道:“來都來了。”
溫杉道:“都是親戚呢。”
提起這個, 秦城就想罵娘。他忍住臟話,咬牙切齒:“托冷爺的福, 差點就做不親戚了。”
溫杉自知理虧,原以為妹子跟他到了海上, 就能離霍決這閹人的掌控,實在想不到霍決的手竟能到海上來。
“打什麼機鋒呢?”溫蕙沒好氣地道,“說人話。”
秦城道:“夫人有所不知, 咱們海上的規矩,見者有份。鐵線島如今都在這兒了, 總不能空手而歸。”
“而且……”秦城聲音都變調了,“夫人可知我這些天過的是什麼提心吊膽的日子?天天夜里做噩夢,夢見老廿將我活剝了, 搭在他院子里的竹架子上晾曬,太太大了,曬得我頭皮疼……”
溫三竟然想把夫人另嫁, 都督知道了,怕不要活剝了這人。他秦城日行一善,今日里讓溫三割些,他日都督知道這事的時候,怒火才能稍減兩分。
他秦城真是大善人!
溫蕙也恨這事,立刻木著一張臉,道:“親兄弟明算賬,何況郎舅。你和冷大當家把賬分清楚,海上有什麼規矩我不懂,總之按著規矩來就是。”
溫杉氣得倒仰。
果然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
溫蕙都許了,秦城更無顧忌,跟溫杉討價還價起來。
溫蕙聽著他們為著利益扯皮。誰也不輕易松口,誰都要為自己爭一爭。
溫蕙聽得專注。
這等利益扯皮有時候比廝殺一場還累人。
反正溫杉是特別累。這個姓秦的說話怪氣,夾槍夾的,好幾次氣得溫杉都想拔刀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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