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規矩，誰的拳頭，誰的刀快，誰說話。”

約定的地方是兩方勢力大約中間位置的一個有淡水的無人島。島很小，極目去，便能看到頭。

島上雖無人居住，卻是補充淡水的補給地，也修了陋的碼頭。

章東亭迎親的的船隊先到了，當南島的船隊帶的是聘禮，在這里等著換新娘和嫁妝。

他的人就在碼頭上，看著溫杉帶人下船。

“冷兄，四娘子呢？”章東亭迎上去，往他后看了幾眼，拱手問。

如今把溫杉當舅兄看了，連稱呼都換了。

溫杉抬頭看看天，抱拳回禮，道：“章大當家，這個事啊，咱們再議議。”

章東亭道：“我誠心求娶四娘，等了一個多月才等到冷兄的答復，喜不自勝，還要議什麼？莫非冷兄嫌聘禮薄了？沒關系，我這再調幾船來。”

溫杉道：“這不是章大當家的問題，是我。是我沒搞清楚，四娘其實有夫婿。”

章東亭有點意外，他也以為溫蕙是寡婦。實在是有男人的人，怎能自己在外面跑？

不過這不是什麼大事，既然這夫婿溫杉都是后知道的，可見不重要。他道：“那有什麼關系，殺了便是。”

溫杉嘆道：“四娘自己不愿意。”

章東亭頓了頓，道：“冷兄說笑了，是你妹妹，你愿意就行了。”

“我愿意也沒用。不愿意的話，就是不行。”溫杉道，“章大當家，這事是我做得不好，我冷山給你賠不是。這些……”

溫杉手指向自己的船隊，道：“原是給四娘準備的嫁妝，不愿意嫁，大當家挑一只吧，算是我給大當家的賠禮。”

章東亭然變。

“冷兄這是耍我章東亭玩呢？”他森然道，“咱們東海，還沒人敢這麼逗我。”

溫杉就知道這事沒法善了。但他也不懼，在海上討生活，若怕這個怕那個，趁早滾回陸上去吧還是。

“章大當家自是有資格生氣，但冷某致歉的誠意在這里了。不管大當家什麼意思，我留一條船給你。”溫杉拱手道，“這個事，就到底為止了。”

章東亭冷聲道：“冷大當家莫非覺得就可以這麼走了？”

他此話一出，當南島諸人倉啷聲一片，刀已半出鞘。東崇島二話不說，也都握住了刀柄。

溫杉道：“怎麼著，我賠禮也賠過了，道歉也道過了，大當家還想要冷某人的命不？”

章東亭道：“大當家的命倒不必，以后還得走親戚呢，不好嫂子守寡。大當家只要把四娘子留下，聘禮盡管帶走，嫁妝也可以不要，以后咱們就是郎舅，一起在東海橫著走。”

溫杉正要說話，忽地一凜，猛向后撤。

章東亭亦同時向后急撤。

“咄”地一聲，一道銀風馳電掣般，扎在了二人中間！眾人定睛一看，不是別的，正是溫蕙那桿梅花亮銀槍。

槍尖深深扎了未剝皮的原木中，槍猶自，發出嗡鳴。

眾人轉抬頭去。

蒼天白云，溫蕙站在高高的船舷上，擺隨風拂。

“四娘子！”章東亭見到，眼睛一亮。

“章大當家。我自有夫婿，不會嫁你。”溫蕙卻道。

章東亭道：“四娘這話傷我心，我是誠心求娶。你看這可怎麼辦？”

溫蕙道：“我雖是陸上人，也聽說過你們海上的規矩。既然這事大家不能達共識，不如按你們海上的規矩來解決。”

溫杉一聽，就有了不好的預，喝道：“四娘！”

溫蕙沒理他，凝目看著下面這些男人。

道：“章大當家，敢不敢接我的生死局？”

碼頭上靜了一瞬。

溫杉喝道：“四娘！別胡說八道！”

對這個妹妹，真是又氣又恨。一個人家，為什麼就不能老老實實待在宅里不出門不惹事，好好聽男人的話呢！

章東亭笑了。

他道：“四娘子說笑呢，什麼生死局不生死局的，那都是男人的事。四娘子和我的婚事，我還是跟你哥哥說吧。”

“章東亭。”溫蕙道，“你害怕輸給一個人。”

這話太誅心了。章東亭臉難看起來：“四娘子可知道是什麼是生死局？”

“知道。”溫蕙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生死局必有一人死，只留 一人活。”

道：“章東亭，你不敢嗎？”

眾目睽睽之下，被溫蕙到這份上，章東亭不能再不答應了。

他咬牙笑道：“四娘子這子實在我喜歡，四娘子我接，我就接。四娘子放心，我定會留下四娘子的命。”

冷業就站在溫蕙旁，只他個子小，被船舷擋住了，下面的人看不到他。

他喊了聲：“姑姑！”

溫蕙瞥了他一眼。

“若我死了，讓你爹把你送到你姑父邊。”道，“順便替我帶個話給他。”

“我不是有意拋下他獨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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