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天高云淡，甜的桂花香漫溢在京城的街巷庭階。

國慶長假，西街別院反倒比往日更顯寧靜。

方允帶著兩個孩子，由兩位阿姨陪著，一早便回到了方家四合院。

午后正好，過四合院里老槐樹繁茂的枝葉，在青磚地上篩落一片斑駁影。

正廳里，一派寧和溫馨。

方老爺子神矍鑠，端坐于慣常的太師椅上，面前攤開一本厚重的老相冊。

紙頁雖已泛黃，卻清晰烙印著烽火歲月的崢嶸往昔。

林婉清懷抱著雕玉琢的妹妹方攸寧，方承霖則摟著神專注的哥哥趙穆清，一同圍坐在老爺子旁。

方老爺子指著照片上幾個穿著布軍裝、意氣風發的年輕人，聲音洪亮地講述著，眼中閃爍著追憶的芒。

他興致頗高，甚至讓阿姨從里屋取來了一個古樸的紅木匣子。

匣子打開，里面靜靜躺著幾枚用布仔細包裹的勛章。

歲月為其鍍上沉默的痕跡，卻難掩其代表的榮與崢嶸。

老爺子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枚，金的星芒在下折出耀眼的澤。

“這是……當年淮海戰役后頒發的……”

大人們都沉浸在那段厚重的歷史回憶中，神肅穆而敬仰。

兩個小家伙卻自有天地。

被外公抱著的哥哥，一雙烏亮眼眸并未向太爺爺手中的勛章，反而滴溜溜地打量這間盈滿書卷氣的廳堂。

最終，他的視線被靠墻那一整排紅木書架牢牢吸引。

架上群書列，從泛黃古籍到現代專著，沉靜散發著墨香與智識氣息。

小家伙忽然咿呀出聲，子朝書架方向努力前傾，小手臂堅決地揮舞著，似在無聲指揮。

方承霖察覺外孫意圖，順著他小小的力道朝那方走了幾步，語氣寵溺又驚喜：

“哎喲，我們大寶是要看書嗎？這麼小就知道要看書了？真棒！隨你媽媽，你媽媽小時候最窩在這看書，安安靜靜一看就是大半天。”

另一邊，被外婆摟在懷中的妹妹方攸寧，卻對太爺爺手中那枚亮閃閃的勛章生出極大興趣。

太爺爺剛將勛章稍遞近些，便出乎乎的小手，一把攥住勛章邊緣，摟進懷里，沒牙的小咯咯笑開，亮晶晶的大眼睛向太爺爺慈祥的臉。

那又萌又慧黠的模樣，逗得方老爺子開懷大笑，連聲道：“好，好，小寶喜歡？太爺爺給你拿著玩！”

方允靜立一旁，著這四代同堂、歷史與新生織的溫暖畫面，心中得一塌糊涂。

悄悄舉起手機，錄下這趣味盎然的片刻——哥哥向書海“進軍”，妹妹對功勛獎章不釋手。

隨即將這段短視頻通過微信發給趙廷文。

此時，大領導正在辦公室理假日期間的要文件。

手機輕震，瞥見是方允的消息，點開。

視頻中兩個孩子迥然相異的興致令他冷峻角不自覺揚起。

他擱下鋼筆，向后靠進寬大椅背，指尖在屏幕上輕敲，低聲自語：

“這就算……自己選好路了？”

哥哥仿佛天生對知識與秩序有著向往；妹妹抓住勛章，似對那份象征榮耀與力量的金屬有著本能的親近。

他拿起手機，給方允回了條語音。

聲音過聽筒傳來，低沉悅耳，含綴清晰笑意：

“好。一個承文脈，一個繼武德。方老爺子和我父親若知道了，怕是更要欣難抑。告訴他們，太爺爺的寶貝，別玩壞了。”

……

夜晚的西街別院，燈火溫煦，暖流淌。

晚餐過后，給兩個力依舊旺盛的小家伙洗了澡，換上的連睡，方允便陪著他們在客廳玩。

兄妹倆的格差異在此時展無。

妹妹像個永不疲倦的探索家，手腳并用地四爬行，對手可及的一切都充滿好奇，抓起來便塞向里或興地揮舞，活力四。

哥哥則安靜地坐在玩堆中，手拿一塊積木，專注地研究上面的紋路與彩，時而嘗試將積木壘高，微蹙著小眉頭，那副認真沉靜的模樣，儼然是趙廷文年時的翻版。

方允盤坐在一旁，溫注視著一雙兒，時而護一下快要爬出安全范圍的兒，時而扶一下兒子那將倒未倒的“積木高塔”。

這時，書房門輕聲打開。

趙廷文理完部分公務，走了出來。

剛踏客廳，一個穿著小恐龍連睡的小小影便飛快爬到他腳邊。

一只乎乎的小手準抓住他深家居的，借力巍巍想要站起。

仰著小臉沖他咿呀喚，口水兜都快兜不住晶亮的口水。

趙廷文眉眼瞬間化，俯大手一撈，將活潑好的小兒抱進懷里。

小寶到了爸爸懷里更是興，小手抓著他的襯衫，小腳丫歡快地蹬。

抱著兒，趙廷文走到沙發邊，在方允旁坐下。

方允自然地將頭靠在他肩上，目仍追隨著在地毯上獨自探索的兒子。

想起白天他微信里那句“一個承文脈，一個繼武德”，不由輕笑，側頭看他：

“老公，你白天說的那話……應該沒什麼科學依據吧？就是小孩子瞎抓瞎玩罷了。”

頓了頓，語氣染上一真實的擔憂：

“要真像你說的……那小寶得多辛苦啊？想想我就舍不得。”

趙廷文聞言，低頭看了看懷里不安分扭的兒，又向不遠專注的兒子。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小寶重新放回地毯，輕拍的小屁示意自己去玩。

小寶一落地，立刻目標明確地爬向哥哥。

大寶正拿起搖鈴輕搖一下，發出清脆聲響。

小寶眼睛一亮，迅速爬近，出“魔爪”毫不客氣地將搖鈴從哥哥手中搶過，得意地晃出聲。

玩被搶，大寶愣了一下，小微扁，卻并未哭鬧，只是默默轉，準抓起另一個膠小鹿，又低頭繼續研究，仿佛無事發生。

趙廷文看著這一幕，低笑著搖了搖頭。

他手將方允攬懷中，嗓音溫潤：

“別急著下定論。”

他的目落在正試圖將搖鈴塞進里的兒上，眼神中沒有擔憂，反帶著一種篤定的欣賞：

“允兒，你忘了他們姓什麼，上流著誰的。趙、方兩家的孩子，從落地那一刻起，肩上就比旁人多一份東西。這份家世給他們的起點，是常人終其一生都難窺探一角的終點。

也注定他們未來的路，不是在廟堂之高運籌帷幄，便是在為國守疆。沒有第三條輕松愜意的路可選。”

他頓了頓，語氣沉凝：

“別從來不是衡量能力和上限的標準。如果我們的兒，未來真的對那片天地興趣，我相信，以的韌和那不服輸的勁兒，一定會竭盡全力，做到所能做到的最好。那份榮耀背后的汗水，對而言，或許不是辛苦，而是甘之如飴的追求。”

這番話，擲地有聲。

方允靠在他懷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是啊，的兒，或許天生就帶著不一樣的星辰大海。

然而，溫馨理的談未持續多久，便被孩子的世界打斷。

只聽“哇——”的一聲，原本安靜玩著小鹿的大寶突然放聲大哭，金豆豆啪嗒直落，委屈至極。

兩人嚇了一跳，連忙轉頭看去。

只見小寶不知何時已丟開搖鈴，整個人爬到哥哥上，用圓滾滾的小子功將哥哥倒在地！

還以為是在游戲，一邊努力維持“倒”姿勢，一邊低頭沖下彈不得、滿臉委屈的哥哥笑得燦爛，里發出“啊！呀！”的勝利歡呼。

畫面又好笑又讓人心疼。

“哎呀！小寶！快起來！你怎麼能欺負哥哥！”

方允立刻從趙廷文懷里彈起來，趕上前，小心地把“施暴”的小兒從哥哥上抱開。

趙廷文也同時起，將還懵懂不知自己做了什麼、依舊笑呵呵的兒撈進了自己懷里，輕點的小鼻子，語氣帶著無奈笑意：

“你呀，真是個小小霸王，怎麼欺負哥哥？”

方允抱起噎的大寶，輕拍他的背安。

大寶趴在媽媽肩頭，委屈扁，眼淚汪汪，那可憐模樣與幾分鐘前淡定自若的樣子判若兩人。

趙廷文抱著仍在傻樂的“罪魁禍首”，看著妻子溫哄兒子。

客廳里回著哭聲和笑聲，一種織著無奈、好笑與無比真實的幸福，在他心中悄然滿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