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的會議日程湊高效，方允如海綿般沉浸其中，全力汲取前沿觀點與智慧。

每日的重要發言、行程態，乃至會議間隙的零星掠影，都通過加渠道第一時間匯集到李湛手中，經他提煉，化作一份份凝練的簡報，準時出現在趙廷文堆滿文件的案頭。

國政務繁忙，趙廷文日程不風，批閱文件、主持會議、基層調研連軸轉。

然而無論多忙，他總會出片刻，專注閱讀那份來自日瓦的簡報。

指尖過簡報上附加的彩照片，或是立于聚燈下自信陳詞的姿，或是與知名學者談時專注的側影……

的芒，即便遠隔重洋，他也能清晰知。

一周時間悄然流逝。

這晚，趙廷文難得提早結束公務，回到西街別院。

理完幾份急件后，他抬腕看表，正是瑞士午后，料想應在會議間隙，便撥通了視頻。

屏幕瞬間亮起，方允明艷的笑臉充盈畫面。

似乎剛結束一場研討，背景是會議中心休息區明亮的落地窗，窗外日瓦湖碧波漾，遠山如黛。

“廷文！”聲音輕快雀躍，眼眸亮如星辰，“剛開完會，正想給你發消息呢！”

趙廷文端坐于書房寬大座椅中，屏幕的微和了他平日冷峻的廓。

看著神采飛揚的模樣，他角自然彎起：

“嗯，猜到你該有空了。今天怎麼樣？”

“特別好！”

方允的分瞬間被點燃，語速輕快如潺潺溪流：

“上午的數字法治專題太彩了！結識了好幾位頂尖學者，尤其是劍橋那位教授，觀點極其犀利……”

“下午小組討論，我分了‘態分層防火墻’在新路項目中的應用實例，反響特別好……”

“哦對了，中午論壇安排了湖邊午餐，風景得不像話！我拍了好多照片，待會兒發給你看……”

眉飛舞地講述著異國的見聞、思想的火花、新識的友人，恨不能將每一細節、每一份欣喜都實時與他共。

屏幕這端，趙廷文微微前傾，目始終專注地流連于鮮活生的面龐，安靜傾聽，不曾打斷。

在停頓或講到興時，他才適時低聲回應：

“這個視角確實獨特，抓住了要害。”

“你的實踐分至關重要，提供了難以替代的東方經驗。”

“景致是不錯，但不及人悅目。”

“多流是好事，博采眾長。”

他的回應簡潔卻準，總能穩穩承接拋出的每一個話題，那份全然的專注與深刻的理解，過屏幕無聲傳遞，讓安心沉浸于分的喜悅中。

視頻持續近一小時，直至方允需趕往下一場活。

“我得走啦，你早點休息，不許熬夜。”對著鏡頭揮手，眼中滿是不舍。

“好，一切小心。”趙廷文頷首，“等你回來。”

屏幕暗下，書房重歸寧靜，只余細微電流聲。

趙廷文并未立刻起，他在椅中靜坐片刻，仿佛仍在回味剛才那照亮書房的笑靨與清音。

片刻后，他拉開書桌最下方的屜。里面靜靜躺著一本皮質封面已顯磨損的私人筆記本。

他將其取出，翻開。

頁并非工作紀要，而是麻麻、字跡遒勁有力的私人記錄。容細致微，令人心弦微：

某年某月某日，喜歡每周前往西山馬場，馳騁之暢快。

那年夏日，見于庭前黃玫瑰叢中笑，已尋訪優良花種，待時機移栽別院……

孕六月，允兒夜寐不安，喜左側臥，需枕墊腰……

孕晚期，允兒喜酸甜小番茄，囑小廚房常備。

允兒珍珠溫潤澤，尤喜南洋珠。

允兒研讀立法草案至深夜，眉宇間神采奕奕，令人心折。

……

點點滴滴，瑣碎尋常，卻皆關于方允——的喜惡、習慣、神采、芒……如涓滴匯流，此私藏。

這是獨屬于趙廷文的方式，將他深沉斂、不擅宣之于口的意，一筆一劃，鄭重地刻印在時里。

他翻開新的一頁，執筆落墨。

窗外是仲夏的夜，蟬鳴約。

書桌上，一盞暖黃的臺燈散發著昏昏的暈，將他拔的影投在墻上。

筆尖在紙頁上沉穩落下，發出沙沙輕響。

他寫下今天的日期，然后，在記錄了分的幾件日瓦趣事之后，于頁末另起一行，筆走龍蛇，墨跡深紙背：

“皎皎云間月，灼灼葉中華。”

于他而言，便是那云間皎皎明月，清輝遍灑；是那繁茂枝葉中最灼灼耀眼的花朵，華永駐。

合上筆記本，輕輕放回屜。

隨即起，緩步走向嬰兒房。

行至門口，正遇上張阿姨輕手輕腳地出來，手里捧著幾件待消毒的小。

“先生。”張阿姨低聲音。

“剛睡踏實？”趙廷文朝房了一眼，聲音放得極輕。

“是，喂完，拍了嗝，放了點輕的音樂，剛睡著。今天都很乖，哥哥下午睡了快三小時，妹妹醒得久些，盯著床鈴咿咿呀呀說了好久‘話’。”

趙廷文角微揚：“辛苦了。”

“應該的。”張阿姨笑著點頭，“孫姐還在清理消毒玩，我過去搭把手。”

“好。”

趙廷文微微頷首，待張阿姨轉離去，才輕輕推開虛掩的房門。

和的夜燈灑下溫暖的暈，籠罩著并排的兩張白小床。

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香和嬰兒護品純凈溫和的氣息。

他緩步走近，俯下。

兩個小家伙睡得正沉，呼吸均勻細。

半歲大的小家伙，五日漸清晰，雖是雙生，卻奇妙地承襲了父母不同的模樣。

哥哥穆清隨了他，眉眼廓已然能看出同他一般的深邃俊朗，連睡著時微抿的角都與他時的照片如出一轍，天生帶了幾分沉穩勁兒。

妹妹攸寧則活是方允的翻版，飽滿的額頭、纖長的睫、小巧的鼻尖，就連那睡夢中無意識咂一下的小，都和媽媽平日里撒時的神態極為相似。

也正因如此，他私下里總會不自覺多抱抱這個得像極了允兒的兒。

此刻，看著這兩張恬靜的睡，白日里在簡報照片上看到的、剛才在視頻中看到的那張明艷自信的臉龐，無比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心口某的地方被重重一撞，思念如水般漫涌上來。

他極輕地出手，用指背小心翼翼地拂過兒細的臉頰，又為兒子掖了掖被角。

目流連在兩個寶貝之間，低沉的聲音含在間：

“你們的媽媽，正在那麼遠、那麼亮的地方發呢。以后…都要學著像媽媽一樣，知道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