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巖怎麼都沒有想到，在他對季說出了那些話之后，所面臨的竟然會是這樣的形，一時間僵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很快給季的司機打了個電話。

司機并不知曉這邊的況，只知道季今天帶著行李讓他送去了燕家大宅。

得知季居然回了燕家，高巖心里又是“咯噔”一下，放下手機，看著燕時予的背影低低開口：“燕先生，季小姐去了燕家……”

對于這個消息，燕時予似乎并沒有毫到意外，轉就朝門口走去。

高巖眼見他神不見一異常，心頭卻依舊打鼓，忍不住想要解釋什麼，“燕先生……”

燕時予卻沒有讓他說下去，只是道：“去接回來。”

高巖聽了，頓時就不再說什麼，連忙跟著燕時予走了出去。

自從向燕老爺子挑明了態度之后，燕時予去燕家大宅的次數，屈指可數。

后面因為季回來，他才又頻繁往那邊去，卻幾乎都沒有和燕老爺子面。

而這一次，燕時予剛一進門，就看見了還坐在沙發里跟李管家下棋的燕老爺子。

這樣的深夜，換做是平日，燕老爺子早就已經休息了，今日卻還這樣有神，在等誰，不言而喻。

高巖一見到這樣的神，原本就繃的神經頓時拉得更了些。

反倒是燕時予依舊平靜從容，徑直上前，像沒事人一樣地問了句：“爺爺還沒睡？”

燕老爺子同樣從容，呵呵一笑之后，問：“怎麼這個時間過來了？才下班？”

燕時予淡淡應了聲，道：“我來接。”

“哦？”燕老爺子像什麼都不知道一般看向對面的李管家，“那丫頭今天回來了？”

“是。”李管家畢恭畢敬地回答，“中午那陣回來的，那會兒老爺子您正在午覺，就沒有驚您。季小姐回房就一直待在房間里，吩咐了人不許打擾，晚餐也沒有下來吃。”

燕老爺子聽了，微微一挑眉，看向燕時予，“怎麼會這樣？你們兄妹倆吵架了？還是為什麼事什麼人鬧了別扭？”

燕時予神不變，只是道：“不敢勞爺爺心。”

燕老爺子笑了一聲，說：“你們兄妹二人之間的事，自然是不到我來心。只是既然我一聲爺爺，發生事也是選擇回燕家，我問一句而已。”

說完，他才又看向李管家，“上去那丫頭下來吧，哥哥來接，應該很開心。”

李管家很快朝樓上走去。

燕老爺子放下手中的棋子，這才又看向燕時予，“最近很忙？瞧你氣似乎不是很好。忙歸忙，也要顧好自己的才行，我又沒著你做出什麼績給我看，不用這麼拼命。”

燕時予沒有回答，只是抬眸看向了樓上的方向。

一貫對家族風范、后輩舉止要求極高的燕老爺子此刻竟也不生氣，轉頭吩咐后站著的阿姨，“盛碗湯出來給爺。”

阿姨點點頭走進了廚房，燕時予眉宇之間緒沒有毫變化，卻是一個字都懶得回應。

高巖的神經瞬間繃到不能彈的地步。

出乎意料的是，燕老爺子卻依舊沒有生氣，只是微微嘆息了一聲。

下一刻，就見到李管家的影出現在了二樓圍欄，接著，才是季冷若冰霜的臉。

顯然是不愿面的，可是這里是規矩繁多的燕家，李管家已經上樓請了，不得不站在那里，看向樓下的眾人。

“丫頭，你哥哥來接你回去了。”燕老爺子淡淡道，“時間也不早了，跟他回去吧。”

季清冷的目落在燕時予上，片刻，只淡淡道：“我沒打算再去燕先生的地方打擾，燕先生這一趟恐怕要走空了。想來我若是不愿意，燕先生也不會強行綁我回去吧？”

燕時予眸微暗，片刻之后也只是道：“你當然有選擇的權力，我不會你。如果你今天想住在這邊，那就住下好了。”

季眼眸之中一波也無，卻勾了勾角，道：“那我可以回房休息了嗎？”

燕時予聞言，只是道：“早點休息，我明天再過來。”

季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只看了他一眼，扭頭便又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等到阿姨按照燕老爺子的吩咐從廚房盛了一碗熱湯出來，就只看見燕時予帶著高巖出門，頭也不回地就離開的影。

阿姨當即愣在原地，捧著那碗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李管家緩步從樓上走下來，目同樣落在離開的燕時予上。

直到外面響起車子離開的聲音，李管家才重新在燕老爺子對面坐了下來，小心地覷了一眼燕老爺子臉上的神。

從前若是發生這樣的事——

不，這樣的事，從前本就不可能會發生。

眼見著燕老爺子臉雖然沒什麼變化，臉上的壑卻赫然加深了幾分，連眼也一點點沉了下來，李管家小心翼翼地開口，道：“他這實在是囂張得有些過分了，要不要敲打敲打他，省得他忘了自己是誰，忘了自己是怎麼走到這個地位的。”

;良久，才聽燕老爺子回答道：“不用。他已經夠焦慮了，何必再給他增添力？到底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看在眼里，怎麼會不心疼？”

燕老爺子這句話聽似溫和，但是語氣卻沒有一起伏。

李管家聽完，立刻噤聲，再不敢多言什麼。

……

離開燕家大宅后，燕時予徑直去了新小區。

已經過了零點，可是棠許依然在那里等他。

這是兩個人之間的約定，自從提出來，一天也沒有被打破過。

等到燕時予打開房門時，就看見棠許窩在房子里僅有的一張沙發上，還睜大眼睛翻閱著面前平板電腦上的一些資料。

原本就是裝付的房屋，經過這十幾天的搶工，完度其實已經很高了，而棠許就是在看家。

等到燕時予走到旁坐下，棠許直接就將手中的平板電腦遞給了他，“吶，我已經完了海選的任務，挑出來的這些都是我喜歡的，剩下的就給你來決定啦！”

燕時予掃了一眼平板上的容，只是道：“好。”

簡單一個字，棠許就察覺到了什麼，抬眸看向他，“怎麼了嗎？……還在生氣嗎？”

燕時予聽了，并沒有正面回答什麼，只是道：“今晚去景灣休息？”

這句話雖然不是回答，但已經給了棠許答案。

沉默片刻之后，棠許忽地就笑了起來，隨后看向他，道：“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回去休息豈不是太浪費了？我們出去玩吧！”

聽到這個提議，燕時予微微挑眉，“這個時間，去哪里玩？”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說話間棠許就已經站起，手將燕時予也拉了起來，隨后便一同下樓來到了停車場。

棠許來到自己的車旁，直接坐進了駕駛座，隨后才又看向還站在車旁的燕時予，“今天我來當司機，上車！”

燕時予又看一眼，這才坐進了副駕駛座。

棠許一邊駕車駛出停車場，一邊道：“既然方向盤在我手中，那去哪里就由我說了算。你不放心呢，就睜著眼睛一直盯著路，你要是放心呢，也可以閉上眼睛睡大覺，等到了我會醒你。”

好一會兒，才聽到燕時予一聲約的低笑：“好。”

棠許也不知道他回答的“好”是哪個“好”，直到車子駛上高速，才有了答案。

的車子部空間其實并不算寬敞，他那樣的高長，雖然是坐在副駕駛，依然顯得有些委屈，頭幾乎都要蹭到車頂了。

可即便如此，他卻還是在這樣的形之下……睡著了。

棠許微微降低了車速，讓車子勻速朝著未知的方向前行。

很久之后，車子才停了下來。

車子一停下，燕時予就像是有了知，緩緩睜開了眼睛。

眼前除了車頭燈照亮的地方，周圍一片漆黑，看不出何方。

“這是哪里？”燕時予問了一句。

棠許聲音有些悶悶的，“不知道。”

他轉頭看，臉上清晰地浮現著懊惱，迎著他的視線，又尷尬又不甘地開口：“忘了加油，車子沒油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燕時予低低笑出了聲，隨后才又道：“那原本是要帶我去哪兒？”

棠許指著中控屏上的地圖，“我看見地圖上有一片水域，就想著去那里看看，誰知道才開到這里就沒油了……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

燕時予轉過臉去，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陣，棠許才發現，他竟然是著聲音在笑。

棠許頓時惱怒，直接坐到了他上，“你笑我！我也是想著要帶你去個好地方，不過是發生了一些小意外，你居然笑我！”

燕時予忍著笑，點了點頭道：“嗯，確實是個好地方。”

棠許惱得沖他齜起了牙，燕時予一手就將攬懷中，棠許趁機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明明只是小咬了一口，兩個人卻偏偏就此難舍難分起來。

誰都沒有著急去探詢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也不用著急車子沒油了應該怎麼辦，廣闊的天地間一片漆黑，只有這輛白的小車，是蜿蜒道路唯一的源。

好一陣時間過去，燕時予一邊護住懷里的棠許，一邊手關掉了車子的電源。

“已經沒油了，別回頭連電也耗盡了。”

棠許靠在他懷中，惱得又在他心口咬了一口，才又低聲開口道：“要救援嗎？”

“要嗎？”燕時予只是無意識地順著的話反問了一句。

“吧。”棠許說，“這麼冷的天，回頭我倆要是凍死在了這里，還不知道會被怎麼大肆報道呢。”

燕時予聽得又笑了一聲，隨后才道：“嗯，吧。”

這麼說著，偏偏兩個人誰都沒有，就那樣安靜地靠在一起。

許久之后，棠許忽然又出了聲：“那片湖，不知道還遠不遠，能不能走過去？”

燕時予剛才看過地圖，腦海中已經有了地圖比例和大致距離，聞言只是道：“要試試嗎？”

“要！”棠許果斷回答。

于是燕時予推開車門，帶著下了車。

直到兩個人都下車，眼前暗夜之中的景象才赫然變得清晰了起來——

遠山，樹影，蜿蜒的山道，以及藍絨般的天幕上，漫天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