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發深了幾分，小子匆匆走進了玉華宮。

門口候著的蘭蕊直接將小子帶進殿。

榕寧此時還沒有歇下，正坐在窗邊寫著什麼東西，小子上前一步沖榕寧跪了下來行禮。

“主子，果然如主子所料，西四所的那位坐不住了。”

“奴才已經遣了人在西四所附近日夜等著他，今天終于等到了。”

“西四所平日里認了雙喜為干爹的小李子方才去了花園，在樹里藏了東西，還點了燈。”

“奴才聽了主子的吩咐沒有打草驚蛇，只是將那燈暫時熄滅趁機從樹里掏出東西看了一眼，又原樣放了回去，走的時候將那燈點了。”

“后來打更的太監從那樹里拿了東西，去了長春宮。”

榕寧冷冷笑得了出來，緩緩道：“當初我們想要抓住這兩個人的把柄是決計不可能的。”

“只有讓這兩個人手忙腳，他們必然會出岔子。”

“他們越是了，越會一步走錯，一步走錯就會步步錯。”

“這世上紙包不住火，總有被人發現的一天，俗話說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說吧，那樹里的東西是什麼？”

小子道：“回娘娘的話，奴才親自去那樹里看了，是一個竹筒里頭藏了絹條。上面寫著太池老地方見。”

榕寧握著筆的手指緩緩頓在那里，勾笑了笑道：“當真是坐不住了，這兩人勢必湊在一起要什麼對策。”

“這些日子你再派些人手去西四所，還有長春宮附近盯著。但凡有異常，速速報于本宮，本宮自有定奪。”

小子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榕寧垂眸死死盯著面前的紙，是張瀟遞進來的消息。

只見那紙上只寫了兩個字，依蘭。

榕寧纖細的手指一點點拂過了紙上的兩個字。

“張統領怎麼說？”

綠蕊湊上一步低聲道：“回主子的話，張統領已經調查了出來。”

“依蘭這種花草特別的邪，是南疆制造蠱毒的蠱師們經常用到的東西。”

“這種花放在臥室里，再點上特制的香，兩種味道融合在一起便會讓人陷幻境中。”

“因為這花太過邪，又生長在南疆荒蠻之地，極難獲得，故而傳到中原的也都是南疆來的那些行商才有。”

“張統領已經將那些行商排查了一遍，發現其中一個行商于九個月之前曾經去過西城的一座宅子。”

“后來張統領查了宅子，竟是咱們西四所雙喜公公在宮外置辦的私宅，這事兒也是偶然才查到的。”

榕寧點了點頭，拿起了一邊蘭蕊送過來的茶，輕輕抿了一口，眉眼間掠過一抹冷冽：“本宮終于明白什麼恬不知恥，什麼膽大妄為！”

榕寧緩緩起展了展腰肢，披了斗篷朝殿外走去。

綠蕊和蘭蕊心照不宣的跟了上去。

每過一段時間，榕寧都會踏著夜去東四所找鄭如兒說說話。

正因為榕寧經常去，那東四所的奴才們才不敢對鄭如兒肆意妄為。

如今雖然鄭如兒幾乎是被圈在東四所，毫無自由，日子反倒是過得自在一些。

鄭如兒每日里抄寫經書，繡繡帕子，或者讀一讀話本子。

吃的用的都是榕寧送過去的最好的，反倒是日子好過了很多。

榕寧這一次去是要告訴鄭如兒表妹的事。

剛乘坐步輦到了東四所，不想東四所門口居然停著一隊儀仗。

榕寧定睛看去，那儀仗上繡著明皇真龍的紋路，還有十幾個皇家侍衛。

一邊的綠蕊忙道：“回娘娘的話，這難不是皇上的儀仗嗎？”

榕寧眉頭狠狠皺了起來，這深更半夜的皇上帶著人來東四所做什麼？

綠蕊也是驚了一跳忙道：“主子，皇上不會是要對純嬪娘娘不利吧？”

榕寧眉頭狠狠皺了起來，突然想到了什麼，角滲出一抹嘲諷和苦緩緩道：“我們回去吧。”

綠蕊不提醒道：“娘娘，若是皇上對純主子不利……”

榕寧輕笑了一聲：“皇上早在一年多前就中了如兒姐姐的毒，此番指不定誰給誰難看。”

榕寧帶著人轉避開了蕭澤的儀仗。

此時蕭澤卻站在了純嬪所在屋子外面，東四所那些服侍的人跪了一地，玉嬤嬤也跪在了地上。

抬眸小心翼翼看著面前姿筆的帝王，不曉得這皇上到底是幾個意思。

鄭如兒此時還沒有睡，坐在臨窗前的桌子邊抄經。

這些日子確實過得很安逸，吃穿用度樣樣都不缺，不久前榕寧差人送了幾幅古畫給，如今準備臨摹下來打發時間。

蕭澤定定站在外面，想起了十年前鄭如兒進宮時的樣子。

天真活潑，子也善良。

他那個時候對這個開朗鮮明的子分外的看重和喜歡，經常去的昭宮坐坐。

那個時候的鄭如兒就坐在蕭澤的對面，笑著琴給他聽，曲調來自于民間，歡快的很。

讓蕭澤每每都會想到那個夢中的姑娘。

如果說榕寧是樣貌最像卿卿的，那格最像卿卿的姑娘便是鄭如兒，敞亮，大氣。

蕭澤抬起手想要推開門，那手卻扶在門邊怎麼也推不半分。

他茫然地看向自己的手，正是這一只手之前狠狠鄭如兒一記耳。

白卿卿是他心中過不去的坎兒，鄭如兒每次都在他的心頭狠刺，將那深藏不的挖出來，讓他疼得魂飛魄散。

蕭澤咬了咬牙還是一把推開了門，緩緩走了進去。

鄭如兒曉得此人早就來了，也沒有主去迎接他。

對他的失已經了習慣，那一掌更是加深了這個習慣。

蕭澤定定看著窗前的子，想將關在東四所，希他能磨一磨自己那火的子。

許是這些日子將關在這里，吃不好睡不好，應該很清瘦。

如今一看非但沒有清瘦，反而多了幾分圓潤。

蕭澤眉頭狠狠皺了起來，眼神里多了幾分不滿，暗自磨了磨后槽牙，倒是活得自在。

“見了朕為何不跪？”蕭澤有些無理取鬧。

鄭如兒微微一僵，緩緩起走到蕭澤的面前，撲通一聲沖蕭澤跪了下來，卻是規規矩矩磕了一個頭，行的是大禮。

“不知皇上遠道而來，臣妾有失遠迎，還請皇上恕罪。”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鄭如兒這架勢倒像是在泰殿上朝一樣。

十多年朝堂起伏的老臣，在蕭澤面前都沒有這般的正經的態度。

蕭澤心頭更是憋悶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