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寂空怔了怔，卻見姬無妄眼眸通紅，仰頭便喝了一壺酒。

“王爺，您大病初愈，不能飲酒...”國師擔憂的道。

姬無妄愴然一笑，苦的道：“國師，你常說緣分，緣果...強求不得。”

“從前不信，如今才不得不認，我與阿棠就是緣分用盡了...”

他猩紅著眼，笑容無盡哀傷，苦：“呵，緣分盡了...”

“有緣...無份。”

在此之前，姬無妄曾以為，他來晚了，最大的痛苦也只是沒能與相，相守。

直到沉睡的這段時日，他看到了的前世...

他找到時，親眼目睹漫天大雪下，他心的小姑娘，渾是的躺在雪地里，刺目的鮮染紅了一地的白雪，也刺穿了他的心...

他才知，他所謂的來晚了，不只是失去...

而是，永逝所。

若是當年他沒有將弄丟...

若是后來他能夠早點找到...

若是雪夜回京那日他能夠再快一點趕回來...

他的阿棠......是不是就不會心灰意冷，墜樓而死？

他的小姑娘那麼怕疼，從那樣高的地方落下來，流了一地的，該有多疼啊！

前世種種歷歷在目，每一幕都足夠他痛徹心扉。

在他缺失的那六年，上千個晝夜里，所有人都在欺負他捧在手心里，都舍不得一下的小姑娘...

這要讓他如何原諒，釋懷自己的晚來？

國師手中轉著的檀木佛珠輕輕一頓，他著眼前人蒼白的面容，終是嘆息：“王爺，陛下已經還了的自由，若是知曉自己這一世是您...”

“未必你們就是有緣無分？”

“既然付出了這麼多，這麼痛苦，為何臨到頭來...卻又要突然放棄？”

姬無妄抬眸，向院外，他沉睡時尚是寒冬大雪，睜眼便是春季，山中春正好。

他笑了笑，聲音輕得不能再輕：“過去種種于而言，本就不是什麼好事。”

“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自由，若是再讓知道這些，不過是加重的愧疚，重新為套上枷鎖罷了...”

“這不是我想要的。”

“這一世，我只希過得幸福，哪怕不是跟我在一起...”

忽地，院外鐘聲悠悠響起，驚起檐下春燕...

姬無妄抬眸著那只飛遠的燕子，彎起一抹笑，笑意藏著痛：“這樣...就夠了。“

話音未落，他忽然咳嗽起來，指間滲出點點猩紅。

“主子！”

“王爺！”

見狀，一旁的時風，時林大驚失，忙湊上前。

姬無妄抬了抬手，示意他們退下。

國師無奈搖頭。

佛寺，正殿，檀香裊裊...

江晚棠一直跪在佛像前，虔心禱告，直到太快下山時才起走了出來。

不知不覺間，又走到了后院方向，正好遇見了迎面走來的時林。

后者看見還沒離開，顯然是一怔。

之后，時林便走上前的恭敬行禮，并告知了姬無妄隨國師去了后山閉關的消息。

相較于之前的失態，此刻的江晚棠平靜了許多，頓了頓，淡淡的問道：“他們需要閉關多久？”

時林搖頭，他也不清楚。

江晚棠聞言也沒再多說什麼，從袖中拿出一方紅三角形的平安符到了時林的手上，讓他替自己轉給姬無妄。

那平安符，是方才在佛前虔心求來的。

之后，便轉離開。

然剛走出沒幾步，時林便開口喚住了：“江姑娘...”

江晚棠頓住腳步，回眸了過來，卻見時林攥著拳頭站在原地，素來沉穩的面容上多了幾分復雜，言又止。

斂了斂眉，道：“可是有事？”

“但說無妨。”

時林糾結了一番，終是沒說什麼。

他溫聲的道：“沒什麼事，說起來，江姑娘還沒去過我們北境吧？”

“日后，若是江姑娘得空，不妨來北境瞧瞧吧？”

江晚棠一瞬怔然...

若是沒記錯的話，這是時林第二次這般真誠的邀請去北境了。

江晚棠淡然一笑，道：“好，一定。”

說罷，便道別下了山，孤一人縱馬往江南而去...

這段時日，發生了太多太多的變故，的一顆心，修修補補，繁沉又復雜。

兩月后...

江晚棠收到姬無妄出關的消息，再度匆匆趕來佛寺，卻是從國師口中得知，他已離開，前往北境。

佛寺，梵音裊裊...

江晚棠怔怔的站在后院中，看著眼前空的院子，喃喃出聲：“他走了...”

國師寂空靜立在面前，雙手合十，眼神悲憫，不知該說什麼。

千言萬語，終化作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之后，江晚棠一個人站在這院中，這一站就是許久。

任憑日影西斜，青磚上的影漸漸拉長...

暮四合之時，濃重的夜籠罩著整個歸于寂靜后的寺廟。

國師再度過來，手中提著一盞昏黃的燈籠，著立于院中那道纖細的影，搖頭，微微嘆息。

他緩緩走向前，聲音溫和：“娘娘，夜寒重，當心子。”

江晚棠抬眸，一雙幽深黯然的桃花眸了過來。

一開口，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國師可聽過重生...轉世之說？”

國師手中轉著的佛珠，猛地一頓，眸復雜。

江晚棠見他反應，彎輕輕笑了笑：“看來，國師是知的...”

國師靜靜地站在那，沉默未語。

江晚棠也不在意，輕輕拂去袖上的落葉，繼續道：“這些時日，我想了許多。”

“越想便越覺得，或許，我的重生轉世并非偶然...”

“我說的沒錯吧，國師大人？”

國師放下手中燈籠，雙手合十，面平靜：“娘娘慧心通...”

“想必，您心中也猜到了些什麼。”

“娘娘在此等候，可是想老衲為您解？”

夜漸濃，沾了江晚棠的角...

點了點頭，向遠，輕聲的道：“是，我想知道上一世自己死后發生了什麼？”

“自己又為何會重生一世，是不是...同他有關？”

“我來尋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