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太妃長長的嘆息了一聲，道：“本來也沒打算瞞你，其實幫你我也是有私心的。”

“今日在慈寧宮所說不假，我確實是人所托去替你解圍。”

說著，蕭太妃頓了一下，屏退了殿中所有人，而后才接著道“只是這人不是你的嫡姐江晚芙，而是我那侄兒蕭景珩。”

“自你進宮的第二日，他便進宮來見我，跪在地上死活不肯起來，非求我答應他在后宮盡力護你周全。”

“起初我是十分氣憤，不解的。”

“你知道他做了什麼嗎？”蕭太妃抬眸看向了江晚棠，苦笑道：“他在親的當日夜晚，就與你的嫡姐江家大小姐鬧起了和離。”

江晚棠張了張，不知該說什麼。

蕭太妃也不在意，自顧自的道：“我兄長氣得差點將他打死，可他寧死也要和離。”

“你說，都是親的人了，怎的能如此胡鬧。”

“他這樣做，這樣的不管不顧，置平侯府和丞相府于何地？”

“又置江大小姐于何地？”

蕭太妃的目漸漸幽深：“當初求著非卿不娶的是他，如今鬧著和離的也是他，平侯府里外都難做人。”

“世家聯姻，本就牽涉甚廣，又哪是他說和離就能和離的。”

“是以，我便以在后宮護你周全為條件，他妥協，不再提和離。”

“沒想到，他竟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江晚棠袖下的手，不自覺握了幾分。

說不出心中是何。

“景珩是自小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待他就像自己的親子一般。”

許是思及往事，蕭太妃心中一酸，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自小頑皮，格爽朗率真，我這個姑母對他再了解不過，可那日的他，竟讓我覺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從前的意氣風發，氣宇軒昂不再，整個人都仿佛被霾籠罩，消沉至極，尤其是在我迫他答應不和離之后。”

“當我看著他離開時，那蕭索孤寂的背影，突然就有些后悔了......”

蕭太妃紅著眼，低聲呢喃：“好端端一個意氣風發，恣意瀟灑的年郎，怎的會個親就變了這樣？”

江晚棠聽著蕭太妃的自說自話，看著通紅的眼眸，心中也不是滋味。

說到底蕭景珩會變這樣，也有的緣故。

可又能如何，有些人錯過了，便是錯過了。

而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江晚棠將自己手中的錦帕遞到蕭太妃面前。

蕭太妃順勢握住了的手，目深深的看著：“起初我猜不，他為何會這般。”

“明明江大小姐才是他自小慕的子...”

“可當我今日在慈寧宮第一眼見到你，便什麼都明白了。”

“其實，你與戚貴妃起沖突那日，我聽到信息也去了重華宮......”

江晚棠瞳孔猛地一睜，眼眸里多了幾分詫異。

蕭太妃苦笑笑：“沒想到是吧。”

“只是當時我走到半路上，看到一個宮攔住了皇上的駕，在向他求救，而后又見皇上進了重華宮......”

“作為長輩，既然答應了景珩，便該說到做到。”

“我也不知道他從哪得到的消息，在你被戚貴妃責罰的第二日他又進宮來找我詢問你的傷勢。”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長大后的景珩如此無措，沒了分寸，只是為一個子。”

“他說你生了副好容貌，子溫婉，弱好欺，在宮中又無任何儀仗，最是可憐不過。”

說著，蕭太妃垂眸看著江晚棠上的膏藥，輕聲道：“今日給你敷的這膏藥，便是他帶來給你的。”

“不止這里，桌案上那一堆的傷藥，都是他親自送來讓我找個由頭轉給你的。”

江晚棠心復雜的看了看桌案上和自己上的膏藥，是真沒想到蕭景珩能為做到如此份上。

明明他喜歡的人，一直是江晚芙不是嗎。

蕭太妃松開手，看著神復雜的模樣，聲道：“他是不讓我跟你說這些的，但做為他的親人，我也是有私心的。”

“我不忍他的一片癡心，就這樣默默無聞，至該讓你知道。”

一時之間，江晚棠不知道該說什麼。

人最了解人，見如此平靜的反應，蕭太妃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郎有，妾無意，一廂愿罷了。

“他還讓我給你帶了句話...”

“他說，無論何時你想離開，他都會不顧一切的帶你走，只要你愿意。”

這話一出，江晚棠眉心一蹙。

蕭太妃搖了搖頭，很輕很輕的嘆息：“可我知道，你是不會向他開口的。”

“自那日在重華宮，看到你被皇上抱上駕的那刻，我就知道，你是不會回頭的。”

“我猜得沒錯吧？”

江晚棠抬眸看向了蕭太妃，眼神從未搖：“是。”

蕭太妃怔了一瞬，像是沒想到會如此直接坦然的承認，畢竟后宮的人，誰不想為自己多留一條后路呢。

之后，失笑道：“你與景珩口中說的不一樣，看來他并不了解你。”

“人都是會變的，蕭小侯爺所了解的不過是曾經的我。”江晚棠淡淡的道。

蕭太妃畢竟是過來人，又怎會看不出話語中的疏離。

今日說了這麼多，本就有意試探江晚棠的態度。

只是還未說什麼，便又見江晚棠開口。

說：“臣妾與蕭小侯爺本就無甚集，從前沒有，日后更不會有。”

“既是非親非故，太妃娘娘日后在宮中也不必再出手護我。”

“不然，臣妾實在之有愧。”

蕭太妃拉著的手，語氣頗為慨：“你是個好孩子。”

“只可惜，你們終究是差了點緣分。”

“是我那侄兒沒福氣。”

“說來好笑，明明第一次見你，可我就是覺著與你有幾分莫名的親切。”

“深宮孤寂，我膝下也沒一兒半，日后你便將我當做你的長輩，有空多來壽康宮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