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不能理解,那樣一強大的力量,為什麼他能夠說不要就不要了。”
廢城之外,灰髯老者仍舊覺得匪夷所思:“諸界之中,怎麼會有這種人?”
他仍然對銜尾蛇令牌的破碎到惋惜,如果說如今的而青都界是一團麻,那麼掌握那枚令牌,就等于握住一把鋒銳的剪刀,足以將任何象撥反正。
在太華韶薇的對峙之中,也似乎能充當一枚決勝的籌碼。
灰髯老者自忖,假如持有令牌的是自己,那即使到死,他都絕不會甘心放手。
“真是太可惜了。”
不管回想多次,令牌損毀的結果都讓他覺得難以置信。
有位棄醫從文的思想家說過,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
有時候以己度人,恰恰能夠彰顯人與人之間的不同。
鹿鳴沒接話,他牽著小瑩,回頭向已經沒在殘垣斷瓦中的朝白居舍,思索那句提醒的含義。
一時了神。
直到耳邊傳來悉的催促聲,才猛然驚醒。
“主?主!我們接下來該去哪兒?”
原來是五叔,鹿鳴略一思索,很快有了決定:“我們去找銜尾蛇解散前的七位元嬰,傳信給此界的韶薇門人,讓他們盡快與宗門取得聯絡,將信息傳遞回去。”
鹿鳴是這次任務的主要負責人,大小事務全由他安排,灰髯老者只負責保護他的安全,在事宜上,也要遵從他的意思。
但在此之前,還有一些事要做。
他蹲下來,使視線與抱著自己左手的小孩平齊,出溫和的笑容:“小瑩,哥哥現在有事要做,所以要拜托你在一個做蘭芷宗的地方住上一段時間,那里的人都很友好,會代替哥哥照顧小瑩的。”
事已經演變到難以收場,任務無法在短期完,為了爭取更多的臂助,越早越好。
但小瑩不能和他們一起,相對于修者,毫無修為的太過脆弱。
哪怕只是簡單的趕路,也會對造難以挽回的傷害,單單劍加速時的沖擊,就不是能夠承的。
即使五叔愿意護持,帶上小瑩也會大大拖慢進程。
所以鹿鳴要先把送到蘭芷宗,托人照顧。
“那哥哥一定要來接我哦。”
小瑩有些不舍,終于放開鹿鳴的左手,撲進他懷里:“小瑩會聽話,會想哥哥的,所以哥哥一定要來啊。”
“嗯,一定會的。”
鹿鳴中莫名升起一暖意,像是有照進心中,融化了越來越冷的心。
從小到大,他的主要目標就是修行,完任務,讓自己更加強大,以為韶薇未來的支柱。
但此刻,另外一種不同與此的小小責任,從充滿依賴的擁抱中誕生。
灰髯老者看出他很喜歡這個孩子,開口問道:“主為何不把送回韶薇?寄人籬下始終不太方便。”
鹿鳴抱起小瑩,將真元注脖頸間抵烈風的項鏈:“韶薇如今不比當年,門弟子執事渾都是煞氣,環境太過冷,不適合小瑩。蘭芷宗雖進取不足,門中也算和睦,照顧人他們也擅長。”
灰髯老者聽出其中的不滿,微微地皺了皺眉,但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
“五叔,走了。”
朦朧的圈罩住小瑩的,項鏈已經被激活。
隨后一團劍裹住鹿鳴的影,以比往時慢了許多的速度,直青冥。
......
......
“你這麼厲害,為什麼不去報仇?”
捧著已經再無作用的玄鳥令牌,曹長明不解地問著面前的老人。
砰!
一筷子砸到他頭上,疼得他蹲下來,雙手抱頭。
他過不傷,本應習慣傷痛,但朝白的每次提醒,傷害不大,卻是極疼。
直到現在,他都沒能適應這突如其來的痛。
“要師傅。”
正在整理行裝的朝白頭也不回,淡淡地說道。
曹長明不記得自己已經挨了多支筷子,每次都是這個原因。
但他仍然執拗地不肯改口。
他有過師傅,有過宗門,所以哪怕天天被筷子砸,也不愿意面前的老人一聲師傅。
“為什麼不去報仇?”
曹長明再一次問了一遍。
他跑上前,擋在正要拾取鞋子的老人面前:“本就沒什麼可收拾的,你說啊!”
確實沒什麼可收拾的,無非是兩雙碗筷、幾件服,幾柄訓練飛劍和一些不值一提的東西而已。
幾乎和普通人家沒有什麼不同。
任誰來到這里,都不會相信這是一位大修士的居所。
朝白終于停了下來。
“你知不知道為什麼銜尾蛇里那麼多人,天資比你好,修為比你高,心比你堅韌的也有一些,但我偏偏挑中你。”
曹長明不答話,只是盯著他的眼睛,似乎不得到問題的解釋,就不會罷休。
“除了資質好,和羽十封有仇之外,還因為你并沒有完全被仇恨蒙蔽雙眼。”
朝白撿了個板凳,慢慢坐下:“我見過不好苗子,但到銜尾蛇來的,大多背著痛苦的回憶和仇恨。他們的心神被仇恨支配,看邊的世界都帶著恨意。”
“羽十封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我如果教了他們,他們就會是下一個羽十封。”
“但你不同,你看青山依舊鮮艷,嗅花依舊芬芳。報仇是你的目標,但你不會為這個困難的目標舍棄人。”
朝白直視曹長明的雙眼:“在報仇以后,你有機會為更好的人。”
“那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報仇呢?”
曹長明仍然在問,但語氣已經不再咄咄人,而是帶上了一些理解和猶豫。
朝白掀開自己的服,出腹之間可怖的巨大傷痕。
傷痕從左肩一直延到右腹,橫亙在老人枯瘦的軀上。
不難想象,當年所的創傷是怎樣嚴重,傷口稍稍再深一些,就能把人分兩半。
即使是現在,傷痕上仍然有詭異的裂口不時綻開,撕扯開剛愈合的紅傷疤,流出暗紅的來。
這些沒流出來,就會消失,從外面毫看不出里的傷勢。
“你要記住一個道理,一山還有一山高。”
朝白放下衫,重新遮擋住傷口:“百年前,我被他追的狼狽,惶惶如喪家之犬。百年后他又有進,我卻連他留下的傷口都不能愈合。”
“為什麼不報仇?很簡單,因為打不過。”
“那你真的是同...有過節嗎?”
曹長明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把天門二字說出來。
朝白卻沒有他這份忐忑,直言道:“恰恰相反,我曾是天門弟子,后來叛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