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三郎一聽也愧疚:“誰想到呢,陸允鑒太歹毒了。”
阿嫵:“是你自己不小心,還害了皇上!”
寧三郎有些委屈:“我也沒想到他這麼嚴重,其實也不是什麼很厲害的毒吧。”
阿嫵:“估計還是水土不服。”
寧三郎:“他怎麼樣了?”
阿嫵:“不知道,我看只剩半條命了。”
寧三郎:“啊?”
這時寧大郎來了:“逗你的,皇上剛才醒了,醫過去看了,應該沒什麼大礙,但得好好調養。”
寧三郎這才松了口氣,他瞪了眼阿嫵:“你就知道嚇唬我!”
阿嫵:“誰讓你連累皇上!”
寧三郎哼了聲,酸溜溜地道:“知道了,你滿心惦記著皇上,就知道為他擔心,你也不心疼心疼你家阿兄!”
阿嫵倒吸口氣:“你——”
寧二郎趕道:“好了好了別鬧了,”
阿嫵:“我看你活蹦跳地能吞下一頭牛,你不用我心疼!”
寧大郎從旁笑:“是,不過皇上虛弱,還是要人照料。”
之前寧大郎對皇帝還是有些不滿意,總覺得這個男人坑騙了他們妹妹,他對他不放心,生怕自己妹妹委屈。
可這次跟隨皇帝出來,親眼看他調度兵馬船只,看他指揮若定,他們也約覺到了皇帝對他們的照拂,對他們的提拔,甚至偶爾間也會親自和他們講起兵法,講起制敵之法。
這一切都讓他敬佩不已,甚至當聽帝王提起東海布局,提起航海規劃,講起朝廷對未來遠航的籌謀時,他心里會有一種心澎湃的覺,會激,會敬佩到五投地,以至于幾乎想跪在他面前,心悅誠服!
這就是帝王風范!
當面對著浩瀚的東海,寧大郎著遠艦船時,他也會想,為什麼他會對這個男人如此敬佩,他所崇敬的那些特質,只是因為那個男人是皇帝嗎?
他在反復地思索后,認為并不是。
他比起弟妹年紀大一些,所以在他父親徹底放棄仕途前,他已經識字,開始讀書,相比于弟妹,他讀過史書,之后又見識了海外夷人的島主以及國王,他便明白,并不是每一個執掌最高權柄的人都有著像景熙帝那樣的王者風范。
所以事到如今,他心里也就釋懷了,當帝王微服來到他們家,折腰下求,被自己三弟打了后依然面不改的時候,這個男人的襟,以及對妹妹的心意已經不言而喻。
誰知阿嫵聽到這話,卻道:“罷了,我看他也不需要誰照顧,我是來陪著三哥,照顧三哥的!”
說著,拉著寧三郎的胳膊:“三哥,你要吃什麼?阿嫵給你做!”
寧三郎:“???”
寵若驚,但仿佛哪里不對。
***********
傍晚時候福泰特意來請阿嫵,說是皇上境況好一些了,要用晚膳。
他嘆了一聲,很有些愁苦地道:“邊的侍者到底手重,哪里那麼,如今皇上虛,需要多用一些,我們也不敢勸,還是得娘子過去,多勸著。”
阿嫵:“我也手重,我也不會勸。”
福泰無奈:“娘子,你好歹過去看看吧,皇上大病初愈,他不容易。”
阿嫵道:“我得陪著我三哥呢!”
寧三郎一聽這話,忙道:“我不用你陪,你走吧走吧。”
阿嫵便瞪了寧三郎一眼。
福泰便笑呵呵地提議:“要不一起去?”
名家幾位郎君一聽,自然不去,寧三郎也趕搖頭擺手的。
于是最后阿嫵還是跟著福泰前往景熙帝。
阿嫵別了一眼福泰:“別回頭又把我推出來,那我可不理他了!”
福泰看賭氣的俏樣子,便笑著:“不會的,不會的,醫已經解釋清楚了,皇上之所以昏迷,和瘴毒沒關系,那毒早解了,也不會傳染,皇上這才放心。”
說著,他又從旁念念有詞:“我說娘娘,皇上這是一心惦記你,唯恐連累了你,他是把你放在心坎上疼呢。”
阿嫵鼓著腮幫子不高興:“你就知道替他說好話。”
福泰趕道:“娘娘這麼說可是昧良心了,福泰不是替皇上說好話,福泰這是為娘娘好啊!”
他恨不得掏心挖肺的樣子:“娘娘,福泰為你碎了心,你還這麼說!”
阿嫵:“罷了,你別說了,我聽著頭都疼了。”
其實阿嫵上這麼說,心里還是喜歡的,知道福泰對自己很好,是向著自己的。
福泰便笑:“好好好,我不說,不說了。”
當下兩個人都不說話了,安靜地走在海防衛所。
這邊的房子有些年月了,海石鋪就的道路著,一旁石頭隙匯總的青苔遍布,此時已是深秋,快冬了,海風刮著藤蔓上的葉子,窸窸窣窣的聲響猶如海之聲。
阿嫵想起之前景熙帝和自己說的,他說他才親政沒幾年,便開始給東海海防衛所撥款,修建堤壩,修建防城樓,這里的房子便是當時景熙帝撥款修建的吧?
好奇地看向不遠,遠靠著海崖的城樓凜然巍峨,在海風經年的吹打下著幽邃的意,而城樓上約可見,拔而立的海防校尉,他們手持長矛,面朝著大海的方向。
阿嫵看著這一幕,口竟有慷慨深沉的思在心頭涌,澎湃,以至于踏出的每一步都變得鄭重從容起來。
這一刻,必須承認過去的一切到底在心里留下痕跡,被那個男人摟在懷中,讀著經史子集,在日日夜夜的熏陶下,確實不再是昔日那個尋常漁了。
當東海的這一場海戰打得如火如荼時,想的是天下,想的是遠航,想的是大海三萬里。
而不是那條魚,那碗粥。
當想到這里的時候,的腳步頓住。
清楚地意識到,本就回不去了。
時在往前流,可以得到父兄的疼,也可以重新拾起年時的無憂,可被那個男人帶在邊,看過帝國的煙火,曾經在城頭俯瞰萬國來使,這些已經在上留下痕跡。
甚至有了一種奇怪的想法,當和那個男人水融時,那個男人將他的一部分注到的,被那個男人徹底改變了。
的心里已經生出參天大樹。
就在這種迷離的神思中,阿嫵踏房中。
之前來的匆忙,沒細看,如今看過去,房中擺設簡潔,和大部分海防衛所的寢房一樣簡潔,只不過這里比其它房舍略大一些。
可以看得出,因為帝王的駕臨,這里被臨時安置了一些講究的家,但依然遠遠不能和宮廷相比,依然是寒酸的。
可這略顯簡樸的房舍卻因為那個男人的存在而滿室生輝。
錦帳半掩間,阿嫵看到男人似乎才剛沐浴過,著雪白的素織錦里,烏黑的發略帶著幾分意,慵懶地垂落在肩頭。
他兩條長松散地叉著,略闔著眸子,倚靠在引枕上。
看得出,依然略有些病容,不過褪去往日的威嚴,他似乎添了幾分蒼白脆弱的俊。
突然想起太子,年輕的太子,十七八歲的兒郎,意氣風發,五俊,可現在拿太子和眼下的景熙帝對比,竟覺得,這個男人在太子面前也可以平分秋甚至略勝一籌啊……
這時,男人卻抬起眼皮,看過來。
視線在滿室的藥香中輕輕上,阿嫵楞了下,之后臉便慢慢紅了。
這是那次決裂分別后他們第一次相遇,第一次面對面,不得不承認此時的有些窘迫。
低下頭,又抬起頭來,低聲說:“福大人說你醒了,讓我來看看你……說你要用晚膳。”
景熙帝注視著:“你不想來看看我嗎?”
阿嫵別過臉去,看著窗外,窗外有紫邊的眉豆花正開得好,風吹過時,那花葉起伏涌,于是藥香中便有了草木的清香,甜的。
干脆地道:“不想!”
景熙帝看著微鼓起的臉頰,紅紅的,像是枝頭鮮的桃子。
他結不神地滾了下:“我都病這樣了,你不擔心嗎?”
阿嫵沒想到他竟然這樣。
東海海面上停泊著千艘戰艦,隨時聽他號令,可現在他用有些低落的語氣和說話,仿佛一個了委屈的孩子。
他在沖撒,要關心疼。
明明天已經涼了,可阿嫵的心卻仿佛開在春中的花瓣,隨著明的風在輕輕地。
臉上有些發燙,低聲道:“你需要別人心疼嗎?我看你會得很,這麼多手段!”
景熙帝:“我便有千萬種手段又如何,還是得看你愿不愿意,不是嗎?”
阿嫵絕然地道:“我不愿意!”
景熙帝:“阿嫵——”
阿嫵倔倔的:“我先走了。”
說完扭頭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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