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二人皆知錯了,陛下便饒了他們這一回吧……”
沈知念話語輕,如同春風化雨,悄然緩解著室繃的氣氛。目卻若有似無地掃過南宮玄羽,觀察著他的反應。
深知此刻求,需得不卑不,既全了帝王面,又要給他一個臺階下。
雅閣里冷凝的氣氛,因沈知念的溫言勸解,而稍得緩和。
南宮玄羽冷厲的目,在跪地的兩人上又停留片刻,終是緩緩收回,算是默許了這份求。
他并未立刻起,只沉聲道:“既皇貴妃為你們說話,此次便饒過你們。往后若再敢如此不知分寸,罔顧宮規統,朕絕不輕饒!”
“退下吧。”
這句話如同赦令降臨,文淑長公主和白慕楓均是大松了一口氣,連忙叩首謝恩:“謝皇兄/陛下恩典!謝皇貴妃娘娘!”
“臣妹/微臣告退!”
兩人這才敢站起,垂著頭不敢再多言一句,小心翼翼地退出了雅閣。
直到走出酒樓,融街上熙攘的人群,文淑長公主和白慕楓仍覺得后背冰涼。
文淑長公主下意識和白慕楓拉開幾步距離,聲音帶著哽咽和后怕:“白、白翰林……今日之事,都怪本宮不好……”
“若非本宮任,非要你陪本宮出來,也不會……不會撞見皇兄……”
越想越覺得,是自己連累了對方。
白慕楓連忙拱手:“文淑長公主萬萬不可如此說。”
“是微臣考慮不周,未能堅拒。既答應了陪伴長公主,出了任何事,便都是微臣的責任。”
“萬幸陛下與皇貴妃娘娘寬宏,未加嚴懲。”
他頓了頓,語氣里帶著由衷的慶幸:“今晚……真是多虧了皇貴妃娘娘。”
文淑長公主也連忙點頭,心有余悸:“是啊,皇貴妃……人真好。”
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劫后余生的慶幸,以及對沈知念的激。
雅閣里。
沈知念見南宮玄羽的面依舊沉凝,親自為他續了杯熱茶,聲道:“陛下還在生氣?”
“他們已知錯了,想必經此一遭,再不敢犯了。”
南宮玄羽接過茶盞,卻并未飲下,冷哼了一聲道:“文淑為皇室長公主,竟與年輕外臣結伴同游,形跡親。這若是傳揚出去,皇室面何存?”
“朕看是愈發不懂規矩了!”
沈知念微微一笑,目通:“陛下息怒。”
“臣妾瞧著,文淑子順,并非不知輕重之人。”
“而那白翰林,臣妾也略有耳聞,是今科探花,才華橫溢,相貌品行皆是上佳。”
“年輕人之間,男未婚,未嫁。偶爾相遇,生出些惺惺相惜之,一時難自……也是有可原。”
話語委婉,卻準地點破了那層窗戶紙。
南宮玄羽聞言,眉頭鎖得更。
他看向沈知念,眼神深邃,帶著帝王特有的冷靜:“念念,你可知公主們的婚嫁,從來都不是兒長所能決定的?”
“此事關乎朝局平衡、邊疆安穩,甚至關乎與周邊部族的關系。”
“們的意愿……”
帝王頓了頓,聲音里著一不容置疑的冷酷:“往往是最不重要的。”
沈知念聽著南宮玄羽的話語,心中并不詫異。
自然明白,天家兒的婚事,從來都是棋盤上的棋子。用以聯絡重臣、安藩鎮,或是羈縻外邦。
個人喜惡在滔天權勢面前,輕如塵埃。
沈知念能做的,方才已經做了。
在帝王盛怒之下,保文淑長公主和白慕楓無恙,已是極限。
再多言,便是逾越,反而會引來猜忌。
至于他們各自命運的走向,終究不是一個皇貴妃能左右的。
于是,沈知念斂起所有緒,角重新噙上一抹溫順的淺笑,輕聲道:“陛下思慮周全,是臣妾短見了。”
南宮玄羽面稍霽。
只是經此一事,方才游逛的那點閑適興致,早已然無存。
他放下手中的茶盞,起道:“回宮吧。”
“是。”
沈知念順應下,也隨之起。
一行人悄無聲息地離開酒樓,登上馬車。
車帷垂下,隔絕了窗外依舊喧囂的市井繁華。
南宮玄羽閉目養神,眉宇間帶著一不易察覺的冷凝。
沈知念安靜地坐在一旁,目落在自己疊的雙手上。
馬車駛皇宮,并未去鐘粹宮的方向。而是在宮門稍稍停頓后,便由早已候著的太監引著,轉向一條更為寬敞的宮道。
沈知念正微詫異,一旁閉目養神的南宮玄羽已睜開眼,隨口道:“今日出宮,朕便讓務府將遷宮的事辦了。”
“往后,念念便住永壽宮。”
沈知念心下明了,這是帝王給予的又一重恩寵和面。
不必費心勞力,一切皆已安排妥當。
垂首應道:“臣妾謝陛下恤!”
南宮玄羽“嗯”了一聲,并未下車,示意車駕直接往永壽宮去,顯然是要親自陪沈知念過去。
永壽宮是昔日柳氏的居所,曾象征著冠絕六宮的寵,也見證了其主人的驟然隕落。
然而,當沈知念踏永壽宮時,映眼簾的景象,卻與記憶中大相徑庭。
殿宇依舊巍峨,朱漆廊柱,琉璃窗戶不勝收。
但宮所有陳設、布置,乃至一草一木,皆已煥然一新。
從前柳氏偏好富麗堂皇,彰顯威儀的厚重風格,已被徹底摒棄,換上了更為雅致清貴的格局。
多寶閣上擺的,是沈知念喜歡的古籍珍玩;窗下設了慣用的榻和書案;連幔帳的,都換了偏的和調。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冷香,再無半分舊日痕跡。
仿佛這座宮殿,生來就該是沈知念的。
南宮玄羽牽著的手,緩步走正殿。
他的目掃過四周,似乎對這番改頗為滿意,側頭對沈知念道:“永壽宮就在養心殿后面,朕過來便當散步。你若想去養心殿尋朕,也方便。”
這番話里,帶著幾分尋常夫妻般的親近,沖淡了帝王獨有的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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