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明和左右大驚。

陳永明方才的自信從容消失不見，神閃過一驚愕。

支離笑呵呵道：“哎！見你們正好，我肚子有些了，給我做碗紅燒面，加一個蛋！”

陳永明反應過來，出一個憨厚笑容：“好咧！客，您回屋稍等！”

“我不回屋，給我端去大堂就行！快點啊，我著呢！”支離轉離開。

左右扭頭看向陳永明。

陳永明眉頭鎖：“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支離坐在大堂把玩筷子，目著客棧大門外的人往人來。

他剛才真想當場揭穿他倆，但師父遲遲沒有消息，又讓他猶豫。

也不能說“遲遲”，師父本也不是時常給他寫信的，只是他現在非常需要。

以及，支離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多人——

后院那兩個是壞人，那今天那三個高手又是怎麼回事？

那三個高手為什麼又要對那個長得像小師姐的子下手？

偏偏那個子什麼都不肯說，小師姐的人跟小師姐一樣心善，沒有強迫說。

面很快端來，一個仆婦熱放下面：“客，您慢用！”

支離仔細看了一眼：“多謝。”

面很香，支離用筷子撥了幾下，一副嫌燙的模樣。

那仆婦去隔壁桌收拾桌面，邊悄然打量支離。

后邊的左右也在觀察支離。

這家客棧的食宿便宜，大堂里人不，在靠窗的位置，何三和兩個未曾過面的手下在喝酒，同時幫支離盯著整個大堂。

除了那仆婦和左右外，他們暫時沒發現其他人。

一個大娘打扮的人從外面進來，看到何三，邊嚷著大侄子，你堂兄出事了，邊往他們這快步走來。

近了之后，大娘低聲道：“南邊發現一隊可疑之人，至有五十人，喬裝打扮河鏢局的，但我認識河鏢局的行頭和鏢旗，這些人是假的。此事我已派人送城，告知阿梨姑娘了。”

何三道：“好，我稍后告訴小公子。你出去后，讓門外的人鬧起來。”

“是。”

大娘咋咋呼呼走了，邊走邊催促大侄子快點，跟狐朋狗友瞎混。

出去后沒多久，客棧外頭忽然鬧了起來，兩伙男人產生矛盾，從你推我讓，變作斗毆。

大堂里的人頓時跑去看熱鬧，支離正要吃面，也出去長脖子。

仆婦和左右同時想罵爹。

混中，何三在支離耳旁低聲嘀咕。

支離道：“查明那些人的真實份后，第一時間來告訴我。”

“是。”

支離跑出去拉架，跟著兩幫越打越兇的人一塊走遠。

流月和左右當即去后院卸下偽裝，追出去查看，看看能不能趁捅支離一刀。

隨著熱鬧遠去，小客棧里的人紛紛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陳永明在后堂掀起簾子，見支離那碗面好端端地在桌上擺著。

兩次投毒，竟都被他躲開了。

忽然，陳永明發現一件妙事，那就是一直監視著他的流月和左右都不在！

陳永明大喜，這個時候不走，那什麼時候走？

他快速掉頭，回屋收拾東西。

陳韻棋還等在茶館里。

好在陳永明給的銀錢足夠，如今手頭富裕，所以沒有被驅逐。

外面的熱鬧，去看了，也瞧見了支離。

陳韻棋也起了在混里上去捅他一刀的念頭，不過是個理智的人，知道此時最要的事，是等日禺芳草。

待斗毆的人遠去，陳韻棋回到位置上。

幸運得是，一回來坐下，就看到了日禺芳草從大門進來。

陳韻棋大喜，快步迎去，拉著便往外走：“快！支離跟著那群人走了！”

日禺芳草一聽，立即道：“去了哪？追！”

二人迅速從茶館出來，旁邊忽然傳來一聲北元話：“你可是我的老鄉？”

悉的鄉音讓日禺芳草下意識扭頭看去，下一瞬，一把匕首刺口，并一連刺了四五下。

日禺芳草什麼反應都來不及有，心肺破碎，大把的鮮從口中涌出。

陳永明速度非常快，刺完就將推在地上，拉起旁邊嚇得尖的陳韻棋：“走！”

陳韻棋被扯得踉蹌，同時瞪大眼眸：“……爹？”

父闊別許久未見，陳韻棋腦中設想過無數和父親團聚的溫馨畫面，但此刻，什麼溫都沒有，只有驚恐。

尤其是，后邊有人嚷著“殺人了”“死人了”，在追逐他們。

“爹……怎麼回事？”陳韻棋害怕地道。

“閉！”陳永明呵斥，邊回過去，舉著匕首一頓劃，用兇狠的氣勢退來追他們的人。

而后，他們不停歇，用盡力氣和速度，一路狂奔。

長久顛沛趕路，讓他們的力見長，父二人斷斷續續跑了半個多時辰，在一荒無人煙的長野上停下。

陳韻棋滿頭大汗，累得連眼淚都流不下來：“爹，發生了什麼？”

陳永明看著兒，開口第一句卻是：“你可有失于人？”

這話從父親口中問出，令陳韻棋覺得恥：“……沒有。”

“當真？”

陳韻棋難過道：“爹？您為何開口便問這樣的話？”

陳永明長長一嘆：“你說為何？爹這幾年在北元，過得是豬狗不如的日子，我終于從魔窟中逃出，此后余生若還想要富貴，只有靠你了。”

陳韻棋明白過來了，間苦，無言以對。

陳永明又道：“不過，爹想再去試一試……”

“試一試？試什麼？”

“翀門恒提到過一地方，”陳永明若有所思道，“其實跟著翀門恒這樣的人也是不錯，他很有本事，也認識不人，他若愿意，倒可以全我再過上富貴日子。不過此人又多疑，不會輕易同意我跟著他做事，而且……”

而且，他能有什麼本事讓翀門恒瞧得上眼。

“罷了，”陳永明道，“不提了，走，咱們尋個地方過夜，待明日，再去找找有沒有有錢人家，先干他一筆，掙點錢花，再一路去規州。”

陳韻棋聽不懂他說的，小聲道：“爹，你之前給我的銀錢都還在，至還有三十兩，夠我們買宅子，安頓下來了。”

陳永明暴躁道：“而后呢，何以為生？三十兩，你覺得能做什麼？兒，錢是不夠花的！當年我為何去貪，我為何要當個貪？你一套上好的筆墨紙硯，那就得十兩銀子了！你吃的住的穿的，哪個不要錢？還有你出門的轎子呢，你彈奏的琴呢？哪個不是大把大把的錢！”

陳韻棋眼眶泛紅：“爹……”

“再者，你我去何定居？你我的通緝令，阿梨那賤人可都還存著呢！這三十兩買個小門小戶，我們輕易就能被人認出，阿梨的手段毒辣得狠，要殺我們，易如反掌！要麼，我們躲進深山里去，待這苦，我吃不得！又要麼，我掙它個三百兩，三千兩，三萬兩，買個深宅大院，而后我們足不出戶，由人伺候，豈不哉？！”

陳韻棋遙想當年還是個食無憂的大小姐時，丫鬟伺候，家仆恭維，城里的其他小姐們與姐妹互稱，出門踏春秋游，那些爺公子待青睞有加，時常遣人過來問話……

這一切，恍如隔世。

陳韻棋道：“爹，以前那樣的日子，真的還能再過上嗎？”

“只要你聽我的，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