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斜切進臥室，鹿鳴被手機鬧鐘震醒。

匆匆洗漱，來了醫院，順便買了束洋桔梗。

病房里，丁覓荷正靠在病床上翻報紙，老花鏡到鼻尖。

見兒帶花來了，不太高興，“又帶花來浪費錢。”

“您不是說病房單調嗎？”鹿鳴把花進床頭柜的玻璃瓶。

從果盤里拿起橘子，邊剝邊說：“媽，我搬家了，新小區有電梯，綠化也好，你想不想過去住幾天？”

丁覓荷搖頭：“別折騰了。醫院三天兩頭要檢查，護士都，在這反而方便，比住家里踏實。”

“好吧。”

鹿鳴也沒強求。

從醫院回來時夕正好。

系上圍準備晚飯，剛把紅燒排骨裝盤，就聽見隔壁電子鎖“滴”的解鎖聲。

沒一會，門鈴響了，季臨川站在門外，白大褂已經換了淺灰家居服，發梢被晚風。

“手剛結束？”鹿鳴側讓他進來。

“嗯。”他鼻尖了，“好香。”

“來得正好，還差最后一道菜就能開飯了。”

鹿鳴回到廚房，打開燃氣做最后一道菜。

火卻怎麼都打不著。

“咦，是欠費了嗎？怎麼打不著了。”鹿鳴沖外面喊了一聲，“季醫生，你快來看看怎麼回事。”

季臨川進來了，聽說完檢查了一下，“應該是壞了，明天讓業來修，去我家里吧。”

“好吧。”

兩人一起把菜端進季臨川家里。

鹿鳴繼續做最后一道菜。

蒸騰的熱氣很快漫過季臨川家的廚房，砂鍋咕嘟作響，豆腐吸飽了菌菇湯。

季臨川在外面布置餐桌，鋪好帶來的雛餐墊，與吊燈暈染的暖相映，將冷調的現代家居襯出幾分煙火氣。

瓷盤輕的脆響中，忽然想起什麼：“要喝椰子水嗎？我冰箱里囤了不。”

“不用，我喝溫水就好。”季臨川彎腰擺放碗筷。

飯菜都妥當了，兩人做起來準備開飯。

門卻響了。

“誰啊？”鹿鳴下意識問。

“我去看看。”

季臨川起，來到可視門鈴前，指節在控制面板上頓住。

屏幕里，季母正舉著保溫桶笑瞇瞇看向攝像頭。

“是我媽來了。”

門一打開，季母的嗔怪聲先涌進來，保溫桶往玄關柜上一放：“怎麼這麼久才開門？”

“剛剛在忙。”季臨川拿出嶄新的拖鞋給季母，“您怎麼來了？”

季母一眼就看見鹿鳴，眼睛亮了亮，“小鳴也在啊！”

“阿姨好。”鹿鳴起，笑著打招呼。

季母換上鞋走進客廳，鼻尖了：“好香啊！”

“我們正好在吃飯呢，媽，你要一起嗎？”季臨川笑著問。

季母湊到餐桌前，“這手藝一看就是小鳴做的，阿川連泡面都能煮糊，也就手刀拿得穩。”

鹿鳴臉一熱：“阿姨過獎了，都是些家常菜。”

“阿姨還沒吃晚飯吧？快坐下一起吃吧。”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季母在鹿鳴邊落座，笑容滿面。

季臨川轉走向廚房，櫥柜深出新的碗筷，在水龍頭下沖洗干凈。

季母手去夠湯勺，忽然瞥見玻璃杯和季臨川的藍馬克杯并排而立，在吊燈下折出奇異的暈。

笑呵呵道，“杯？你倆審不錯嘛。”

鹿鳴臉有點紅，“阿姨……”

“臭小子，你作還快。”季母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笑得眼角帶了細紋，放下筷子打趣：“原來你們都同居了。”

“阿姨，我們只是……”鹿鳴慌忙擺手，季臨川同時開口：“媽，您別誤會。”

季母笑著拍了拍鹿鳴發燙的手背，眼中滿是了然：“年輕人臉皮薄，阿姨懂，我們家雖然家教嚴格，但也懂得尊重年輕人，的事，水到渠最好。”

鹿鳴張了張，間的辯解在季母慈又篤定的注視下化作無聲嘆息。

這誤會怕是越描越黑，只覺臉頰發燙，索垂眸保持沉默。

瞥向對面的季臨川，見他耳尖也泛著可疑的紅，握著筷子的指尖了又松開，儼然沒有平日里冷靜自持的模樣。

季臨川結輕滾，夾起一塊紅燒排骨放進母親碗里，語氣帶著幾分生的轉移：“媽，吃飯吧，菜都要涼了。”

瓷勺撞聲重新響起，蒸騰的熱氣模糊了空氣里微妙的尷尬。

季母心領神會地抿輕笑，不再打趣，轉而夾起一筷時蔬小炒細細品嘗。

鮮的菜葉口，眉眼彎月牙：“小鳴手藝真好，這火候拿得比飯店大廚還地道。”

鹿鳴耳尖依舊泛紅，輕聲道：“阿姨您太抬舉我了，都是些家常做法，您喜歡就好。”

話音未落，季臨川適時將盛著熱湯的碗推到面前。

餐畢，季臨川利落地收拾起碗筷。

季母拉著鹿鳴在沙發落座，指尖輕輕覆上微涼的手，嘮起了家常。

從工作聊到日常，又關切起季臨川近期，看似不經意地探問兩人相細節。

隨意地提及：“你母親最近可好？改天方便見見嗎？”

“阿姨，您不用去見我媽媽的。”鹿鳴有點心慌。

和季臨川本來就是在演戲，要是再牽扯進丁覓荷，往后不知要用多圓謊才能收場。

季臨川著手從廚房轉出，及時截斷母親的追問，語氣半嗔半笑：“媽，丁姨不太好，還是等好多了再見面也不遲。”

“說得也是。”季母點點頭。

夜漸濃時，季母看了眼手表，優雅起：“不打擾你們年輕人過二人世界了，你們周末難得有空，我先走了。”

季臨川扶著母親往玄關走，鹿鳴亦步亦趨地幫忙取來外套。

三人在電梯間短暫停留，季母忽然轉，握住鹿鳴微涼的手：“替我向你母親問好。”

季臨川提出要送到樓下，季母笑著擺擺手：“司機在地下車庫等著呢，你們快回去吧，別在風口站著。”

隨著電梯門閉合，季母的影逐漸去，廊燈下，鹿鳴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