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
末伏夏盡,涼風漸至。
但南城的夏日還未畫上今年的句號。
小鎮煙雨輕籠著青磚綠瓦,淅瀝的雨滴淌過油紙傘落在青石巷。
謝祁延收了傘擱在小院門前,正準備推門,便見這門自個兒開了條門。
上個月小院進了一只流浪貓,姚琴喂過兩次后它便賴著不走了。
這門,便是這只貓開的。
貓是小三花,年齡大概在一歲左右,長了兩撮長長的聰明,底下伴著炸開花的犟種。
姚琴收養了這只聰明的犟種,給它取名平安。
“小平安!”門口噠噠的,夏晚梔笑盈盈蹲下將它抱在懷里,防止它跑出來弄臟了腳。
許是聞到夏晚梔上有長生的味道,一向好的平安這會兒乖乖趴著嗅夏晚梔的服。
謝祁延瞥了它一眼,冷不丁哼了聲。
有夏長生爭寵就算了,如今還多了個小平安。
“丸子來啦?快進來!”姚琴聽到靜走出來,手里還拿著一團線,約能看出是給平安織的項圈。
謝祁延輕輕瞥過一眼,看出姚琴狀態不錯沒什麼可擔心的,便練地到廚房幫襯柳書白。
姚琴跟柳書白是上個月回的南城,安頓好之后便正式扯了證,從此以后,他們為了真正的一家人。
“今天怎麼沒把我孫子帶來跟平安一起玩兒?”柳書白顛著勺,知道謝祁延跟夏晚梔要過來吃飯,早早便準備著了。
做的都是南城特菜。
謝祁延巡視幾眼,扯過另一張圍戴上幫忙打下手。
“下雨,長生有風。”謝祁延語氣起伏不大,一邊拌黃瓜一邊站邊上學柳書白的手藝。
夏晚梔喜歡吃南城菜,但謝祁延不太會。
“有風?”柳書白愣了一下,下一秒又調侃,但更像是打探,“你把長生養得好的,還真看不出來,不過說起孫子……”
柳書白笑著,象征停頓了下:“一下,我跟你媽什麼時候能抱上真孫子?”
謝祁延明顯作頓了頓,后又懶洋洋掀起眸子:“不急,丸子才二十六。”
才二十六,還像個小孩兒。
正是玩兒的年紀。
柳書白則是笑笑:“也是。你小子福氣好,別虧待了人家姑娘,好不容易騰出來的時間,別總三天兩頭往這跑,多帶去玩兒。”
人上了年紀或許就叨叨,柳書白說得起勁兒:“這兒一切都有我,你媽況已經好很多了,有什麼事兒我跟你匯報就行,你帶好好在南城玩個盡興,要玩膩了,就去別的地兒,世界這麼大呢。”
世界這麼大,如果能跟所之人挨個領略那無限風,這輩子足矣。
謝祁延微微挑眉,角漾著零星笑意,這會兒倒像個聽話的聆聽長輩教導的孩子,點頭回應:“知道了。”
-
謝祁延人雖不在北城,但每晚還得理謝氏各項重要工作,遠程辦公,視頻會議,一忙起來基本兩個小時起步。
決定和夏晚梔到南城小住一段時間那會兒,他便讓人在這邊提前買了套江景大平層。
江的另一頭,是另一座層層高樓點亮的璀璨燈火。
夏晚梔盤坐在落地窗前,右手拿著的畫筆蘸了料,正一筆一畫描繪這座人的城。
室溫度舒適,夏晚梔穿得清涼,長生茸茸地窩在邊,覺到夏晚梔有大一點的作又睜開眼睛瞅瞅再打個哈欠。
夏晚梔笑著撓撓它下,余里,察覺謝祁延正往這邊看來。
他位置選的好,一邊聽著耳機里下屬的工作匯報,一邊樂津津欣賞自己妻子的傾國之姿。
“老爺子還在,他們翻不了天。”撂下最后一句話,謝祁延終止了會議。
余飛碎,說的無非是謝家二房三房趁他不在使的一些作。
“結束了?”夏晚梔畫筆上還蘸著料,一轉頭見謝祁延摘下耳機向自己走來時的步伐帶了幾分惡狼撲食的迫不及待,當即心警鈴大作。
誰說男人過了二十五不行?
謝祁延都二十七了……
隨地大小。
隨地大小。
“地板不涼?”摘了眼鏡,謝祁延靠著夏晚梔單膝坐下,拿著眼鏡的那只手支在曲起的另一條膝蓋上。
造型凹得格外蠱人心。
“恰到好。”夏晚梔喜歡這種涼快的覺,轉頭避開謝祁延那過于灼熱的視線,轉移話題,“不是說想學游泳嗎,明天咱們就去吧,我教你。”
謝祁延若有所思地點頭:“不急。”
夏晚梔歪頭:“不急?”
“明天有別的安排。”謝祁延逐漸靠近,本想抬手去鼻端染上的一抹料,卻被搶先一步用畫筆輕輕在自己臉頰上添了一筆。
筆刷,劃在臉上掀起一片意。
謝祁延作戛然而止。
夏晚梔咬了咬,拼命忍著笑:“誰讓你先意圖不軌的,我這是主出擊。”
謝祁延被氣笑:“聽謝太太這意思是防著我呢?”
“嗯哼。”夏晚梔承認得理直氣壯,盯著謝祁延臉上那抹料忽地突發奇想,促狹地往他另一邊臉也添了那麼一筆對稱的彩,“別,畫都畫了,讓我畫完。”
于是謝祁延就一不任下手。
直到在落地窗前模糊地看到自己的臉。
“夏、晚、梔——”
早在謝祁延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的時候,夏晚梔早有所準備抱起長生撒就跑。
“你現在是貓貓老公,要溫順,溫……誒誒誒干什麼謝祁延你放我下來……”
幾步就追上去抱起夏晚梔的謝祁延頂著一張可的臉干著極為不道德的事兒。
臥室門一關,被謝祁延丟在門外的夏長生喵喵嗚嗚了好幾聲,罵的似乎有些難聽。
格差距,力量懸殊,夏晚梔終究不敵這狗男人,最后只得從了。
嗚咽聲繞梁那一刻,夏晚梔有種出師未捷先死的慨。
次日夏晚梔的生鐘比謝祁延先醒。
來南城本就有一半是奔著度月來的,妻在懷,饕足后的謝祁延睡得格外舒坦。
醒來時還不到九點,另一側的被窩卻沒了溫度,謝祁延心慌了一陣,一著急準備出去找人時注意到床頭柜上留下的一張紙條。
那是夏晚梔的親筆。
【我生氣了!我很生氣!
我走了,從現在開始冷戰兩小時。
不許來找我,來找我你就死定了!】
落款是一串時間,八點零五分。
只三秒,謝祁延那點心慌被直達眼底的笑意驅散,當即拿起手機和夏晚梔留下的紙條走出臥室。
臺外,洋洋灑灑落在各,夏晚梔就躺在那藤椅之上閉眼睡覺,懷里抱著同樣睡得很沉的長生。
一人一貓,都沒察覺謝祁延的靠近。
謝祁延輕手輕腳,舉著夏晚梔留下的紙條作為前景拍了張照片,下一秒切到微博。
【慕夏V:好險,差點死定了。】
照片里紙條的容很清晰,倒是模糊了藤椅上睡的夏晚梔和長生。
南城九點多的太已經有些曬了,謝祁延走過去,連帶著夏晚梔懷里的長生一塊兒抱起。
作不大,但夏晚梔還是醒了。
“幾點了?”睡眼還惺忪著,夏晚梔首先關心時間。
“沒到九點。”謝祁延帶著笑意的嗓音格外繾綣。
夏晚梔:“……”
“算你走運,饒你一命。”夏晚梔哼哼一聲,頭發和皮都被曬得熱乎乎的,而謝祁延上涼快,便尋了個舒服的地方靠上去繼續閉眼睡。
謝祁延笑意更深。
確實好險,幸好趕在兩小時到達戰場。
要沒在兩個小時醒來找,估計真要生氣。
昨夜有些過火,夏晚梔眼淚比往日流的都多。
沒能把人停還任人擺布,有氣是對的。
-
夜,華燈初上,江面倒映的星點點,吹來的晚風夾雜著江水的味道。
清爽,涼。
“不是說今晚有安排?”夏晚梔出被謝祁延牽著的手,總有種說不清的預,“別告訴我你的安排就是在江邊散步。”
夏晚梔怕熱,比起散步更喜歡游泳。
尤其是要教謝祁延學游泳。
謝祁延重新把的手抓回來:“再等等。”
“等什麼?”夏晚梔不明所以,跟著謝祁延站定后往同一個方向看。
直到天空傳來巨響,周圍人嘩然不止,眼前的昏暗被漫天絢爛的煙火點亮,夏晚梔才明白過來謝祁延說的安排是什麼。
這是一場為安排的煙火秀。
轟然炸開的火花仿佛漫天銀河墜凡間,形態萬千,五彩絢爛,整整持續了三分多鐘。
路過的行人舉高了手機錄視頻,直到煙火落幕,這片天空重新沉寂下來。
映紅的天際重新回歸夜。
就當夏晚梔跟行人一樣以為已經結束時,半空中倏然亮起火箭似的拖著銀白尾焰的幾十簇煙火同時發升空。
夏晚梔的視線追隨。
怦然一聲巨響,整座江面亮如白晝,梔子花形態的煙火驟然綻放,最后化作流向下蔓延。
宛如天神賜予人間一場純白洗禮。
“接吻嗎,謝太太。”謝祁延的掌心輕的臉頰,深邃的眼眸直直著盛著一汪春水的眼睛。
“好啊,謝先生。”夏晚梔眼睫微,在他彎腰的同時踮起腳尖主迎接這個吻。
他們在這場浪漫的煙火下親吻自己的人。
一場謝祁延送給他的小公主獨一無二的專屬的煙火。
星火點點,影綽綽。
煙花渲染的天空之下,有人在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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