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 “爸爸媽媽開門，我是豆……

不算流暢的鋼琴曲在琴房裏回著, 一首曲子被賀瓷彈得磕磕絆絆，但一旁的糖豆只是傻笑著鼓掌，好像不管媽媽彈怎樣, 在眼裏都是最棒的。

賀瓷從來沒有想過有這樣一天, 有一個小小的孩子能為忠實的擁護者。

賀瓷有點後悔小時候學鋼琴的時候了懶, 要不然的話還能真正在閨前面一手。

低頭與黑白鍵做著鬥爭, 沒有注意到門外的聲響。

直到糖豆興地喊了一聲“爸爸來了”，賀瓷手上失了力道。

“哐——”

沉悶的鍵音像是昨晚那掙紮已久終于沖破牢籠的緒，震得賀瓷心中一。

賀瓷沒有回頭, 也看不見裴寂臉上的表。

的手到琴鍵上, 機械又重複地按著一個個枯燥的音節, 好像這種行為就能表示出對來者的不在意一般。

明明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記憶中昨晚的那一幕幕浮了上來, 蒸得有些臉熱。

昨晚是緒上了頭和激素作用的結果, 現在的賀瓷只有一種尷尬和無措。

只能聽見兒很興地在和裴寂流。

“爸爸, 媽媽剛才在彈琴給豆豆聽, 比爸爸還要棒棒哦。”

這話聽得賀瓷眉心一跳，希別再說了，裴寂的琴技是見識過的, 兩人簡直是天上地下，雲泥之別。

賀瓷聽見裴寂很輕地笑了一聲，手上的鍵沒有再摁下去。

這人心好像不錯。

他的聲音聽起來諄諄善：“那糖豆長大之後要努力練琴, 爭取比爸爸媽媽彈得還要好。”

果真是老父親當久了，什麽事都拐到對孩子的教育上。

糖豆小小一個, 對緒的捕捉能力強得很，估計也是到了爸爸這段時間以來難得的心不錯，霎時有些“蹬鼻子上臉”。

對父母提出要求：“想要爸爸媽媽一起彈，豆豆……豆豆滿心期待唷。”

小朋友竟然還會用滿心期待這種詞語了……

雖然之前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開口說話, 但是現在的展現出了驚人的語言天賦，學起來很快，家裏上上下下說話也尤其注意，生怕說了什麽不好的，被小孩子學了去。

賀瓷微微側過頭，用餘瞟了糖豆一眼。

只見把一雙小手展開放在下上，做小小向日葵的造型，看得賀瓷心都要化了。

“其實，之前有一年媽媽過生日，爸爸曾經給媽媽彈過一首曲子。”

賀瓷的心髒像是被一雙手住了一般，呼吸都急促了兩分，下意識捕捉那人在餘中的影。

另一邊，父倆還聊上了。

“哇，真的嗎？豆豆是不是也聽過。”

“沒，不過豆豆第二年就來爸爸媽媽邊了。”

裴寂扭過頭，就算糖豆很小，但他和兒說話時，總是會注視著那雙和賀瓷極其相似的眸子。

“等豆豆會彈琴之後，豆豆也可以學，這樣你就能和我們一起彈了，好不好？”

“豆豆收到，”糖豆站得筆直，拍了拍圓滾滾的小肚子，將小手舉起放在小腦袋旁，“保證完任務！”

裴寂眼中的笑意更甚，了的小腦袋。

“但是……但是在那之前，豆豆想聽爸爸媽媽一起彈一遍。”

父倆都朝著賀瓷看來，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給裴寂讓出了位置。

不是不想滿足兒，而是真的不記得譜子了。

只是過了四年，裴寂還記得嗎？

裴寂在的旁坐下，用行給出了答案。

他纖長的十指在黑白琴鍵上翻飛，像是振翅的蝴蝶，流暢的音符傾瀉而出。

他隨手彈了個前奏，無論視覺還是聽覺都讓人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很聽到裴寂彈琴，糖豆聽呆了，愣了半天，小手拍得啪啪響：“爸爸也好厲害啊，雖然比媽媽差了那麽一點。”

裴寂笑了笑。

賀瓷汗，在孩子心裏，大概是有很亮很亮的環t，才能聽到這樣的話。

“好好聽，”糖豆的眼睛亮晶晶的，“等豆豆長大之後，爸爸能教豆豆嗎？”

裴寂想都沒想就拒絕了的請求：“不行，等你的水平到了之後，讓你的老師教你。”

“為什麽？”小孩子剛才還翹起的角一下子垮了下來，“因為爸爸嫌棄豆豆是個小笨蛋嗎？”

“因為爸爸答應過媽媽，這輩子只會教一個人彈琴。”

聽到裴寂這麽說，賀瓷的睫快速翕著，直愣愣地看見了裴寂的眼裏。

在那雙眼睛中看見了悠遠的歲月。

在記憶尚未恢複的時候，賀瓷只記得小時候家裏請老師教彈琴。

卻是忘記了，裴寂也曾經是的老師。

二十一歲生日那年。

裴寂請了一個非常有名氣的鋼琴作曲家寫了一個曲譜，是當年送給賀瓷的其中一個生日禮。

賀瓷自然是開心的，但卻氣鼓鼓地撒著：“我之前明明和你說過，我從小就不喜歡彈琴。”

裴寂沒有急著解釋，而是在家裏的鋼琴邊坐下，將那首曲子完完整整地彈了一遍。

當時的賀瓷覺得，那是有生以來聽過的最妙的鋼琴曲。

不知道這首曲子的立意是什麽，但是卻從裏面聽到了很多東西。

冬日可以滿足願的初雪，夏日沁人心脾的滋滋冒泡的汽水，春日清晨的第一縷微風……

配的上所能想到的一切一切好的形容和詞彙。

那是和裴寂一同走過的路。

見到愣神的樣子，裴寂拉著的手腕，讓坐在了自己的旁邊，換上了哄小孩的語氣：“喜歡嗎？我教你。”

賀瓷中了蠱似的將手指放上琴鍵，那是第一次上那麽舒心的鋼琴課。

如果小時候家裏的鋼琴老師不是彈錯音就要打手板的古板業界權威，或許會上這門樂的。

彈累的時候，賴在他的懷裏，很賴皮地向他要了一個這輩子只能教彈琴的約定。

明明他們之間的三年之約也是定下的，真是個小壞蛋。

可是面對的撒，某人卻是毫無抵抗力。

只是“好景不長”，因為後來裴寂換了一種教學方式。

他變得好嚴苛，每彈錯一個音都要到“懲罰”。

沒想到這種事也能被他拿來調，虧之前以為，他是一位嚴肅的老師。

賀瓷的皮白皙，用點力上去都會留下淡淡紅痕。

裴寂很喜歡在的大側留下紅的印記，用手，用。

有些很快就會消，有些好幾天下來依舊明顯。

賀瓷被撞得散架，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你從哪裏……學來的……這種壞把戲。”

可以類似的話卻總能讓那人變得更加興。

第二天，那架昂貴的鋼琴因為進了水被拿去修繕了。

後來賀瓷聽說，鋼琴是裴寂親自修的，因為他不讓別人。

糖豆不是很相信爸爸的話，始終懷疑在爸爸眼裏就是個小笨蛋，所以爸爸才會不想教。

看穿了的心思，裴寂挑眉說道：“你不信？可以問你媽咪。”

都多年過去了，沒想到這人連自己當時隨口一說的傲話都記得如此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賀瓷的錯覺，似乎在裴寂的語氣中聽到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快。

像是四年前扔出的回旋鏢終于砸到了自己的上，賀瓷只能咬牙認下來：“是的寶貝，當年媽媽確實和爸爸說過這句話。”

“那好吧，”糖豆很輕易地松了口，“要做一個講誠信的好孩子，豆豆也是知道的。”

也不再說讓裴寂教了，糖豆爬到賀瓷的上，小手自顧自地按著琴鍵。

偏偏小朋友不覺得這是噪音，還很陶醉地歪著小腦袋。

賀瓷有些發愁，這孩子的音樂細胞不會隨了吧？

雖然小區裏都是獨棟別墅，鄰居離得遠，但是賀瓷聽得腦瓜子嗡嗡，原本想上手幹預一下，卻被裴寂攥住了手腕，意思是讓糖豆自己玩。

這是繼那個激烈的夜晚之後，他們第一次有肢上的解除。

賀瓷撇撇：“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裴寂不知道翻的是哪門子的舊賬，從津市回來之後還是元旦那回。

“我公寓裏的東西不見了，自然是要來找的。”

賀瓷有些心虛地了鼻尖，說道：“又不是我拿的。”

“沒說是你拿的，我只是以為自己放錯了地方，我現在去找一下。”

說罷，他便起往琴房外走去。

“豆豆你自己玩會兒，媽媽馬上就回來。”

賀瓷將糖豆從上抱了下去，跟在裴寂的後走進了主臥。

就在踏進房間之後。

耳邊傳來“啪嗒”一聲響，房門在的後關上并反鎖。

裴寂很松弛地靠在一旁的牆上，輕輕甩了甩手中的日記本，眼神中帶著一獨屬于勝利者的得意洋洋的挑釁。

“贓”就大剌剌地擺在主臥桌上，不被他發現才怪。

裴寂喝醉酒那次，賀瓷在裴寂的公寓裏翻到了這本日記本，草草翻了一下，看的不是特別完整。

再說現在翻開這本日記，心境和當時已經截然不同。

便想悄咪咪拿回來，有時間的時候再翻翻，不怕裴寂發現，只是沒想到他會發現得這樣快，尚未來得及看。

賀瓷手想要去拿，卻被人輕巧地避開了，拿走別人東西的人反而理直氣壯：“這是你寫給我的，我怎麽就不能看到了？”

“這裏面的每一個字，都熔鑄著我的淚和，在那一年裏，我無數次寫下思念，”裴寂將那本日記遞了出去，“這是我寫給人的日記，賀瓷，你是嗎？”

不是質疑的語氣，而是懇請對方能夠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都說時間是良藥，可是他的傷口實在太深，在時間的作用下也難以愈合。

就算到了現在，他的眼神中依舊帶著淺淺的痛楚。

那一行行蒼勁有力的字，像是化作了一把把利箭，刺向了賀瓷的心髒。

的眼中升起了薄薄的水霧，聲音中帶上了一哽咽：“那天晚上我看到了你的日記，可是後來，你對我好冷淡，我在網上被那群人罵，好希能夠被你安；

“那天元旦我也是希和你一起過節，才改簽提前回來的，但是我在朋友圈看到了別人的發的圖片，你在和其他的人一起喝酒。

“還有昨天，其實我很擔心你在滬市會不會冷，胃病會不會犯，在餐廳外看到你的時候其實我很高興，但是你卻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嚇到我了。”

越是珍視，越是小心翼翼，越是將自己圈在一個小小的圈子裏，缺邁出去的勇氣。

因為好怕，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了走向彼此的路，害怕自己往外走的那一步不是離他更近，而是萬丈深淵。

所有的誤會和別扭，此前的一樁樁一件件，都變了施加給彈簧的外力，事實證明，被到底的彈簧所反饋的作用力也是威力極大的。

賀瓷用力眨了眨眼睛，想要掉眼眶中讓視線模糊的淚水，想要那人的面容和神看得更加清晰一些。

手，拉住了他的服下擺，輕輕晃了晃：“裴寂，你以後能不能不要用那種很兇很漠然的眼神看我，我的心也會好痛的，我覺得這輩子都沒有辦法適應那種覺。”

知道了對方的心意之後，撒都有了底氣。

可以撒，可以耍小子和小脾氣，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無理取鬧。

因為知道不用再患得患失，不用再小心翼翼，因為裴寂會穩穩接住的。

對裴寂，同樣如此。

但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似乎都是裴寂包容更多一些。

眼淚唰唰往下掉，哭起來的時候像小朋友一樣。

裴寂低頭，用瓣吮去臉上又鹹又的淚珠。

“對不起，嚇到你了。”裴寂了的頭，看著的眼睛，很認真地保證，“你不用學會適應，因為我再也不會了。”

淚水掉得越發兇猛，賀瓷朝他出手：“那你的日記……我能看了嗎？”

“等下，”裴寂將圈在懷中，聲音有些發悶，“給我抱一會兒。”

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賀瓷仍在泣，將眼淚都蹭到裴寂昂貴的大上。

聽到門外傳來兒的聲音：“爸爸媽媽開門！我是豆豆！”

盡管隔了一扇門，但在距離孩子這麽近的地方哭這樣，賀瓷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掙了掙子，示意裴寂去開門。

但裴寂卻是抱更了，牙齒輕輕碾過的耳t垂：“小電燈泡，孩子要早了就是這點不好。”

敏.點被人逗弄著，賀瓷全都在微微發著抖：“別……豆豆要哭了。”

門外的聲音果然染上了哭腔：“寶寶是豆豆，門門快快開。”

裴寂輕嘆，放開了賀瓷，作很輕地去擰門鎖，生怕孩子知道他是故意反鎖。

賀瓷背過子，掉臉上的眼淚。

“爸爸，嗚嗚嗚，”糖豆擡頭看著裴寂，控訴道，“豆豆一直在爸爸，可是沒人來給豆豆開門。”

裴寂微笑著看著兒，說道：“那是因為這門的隔音效果太好了，爸爸媽媽正好在說話呢，都沒聽見。”

“豆豆用力開開開，但門就是打不開。”

一邊說著，一邊還在做擰門把手的作，大眼睛裏含著兩包搖搖墜的眼淚，看上去委屈。

聽到這麽說，裴寂在門上輕輕踹了一下，騙起小孩子來臉不紅心不跳。

“這門有點問題，”裴寂彎腰幫糖豆掉眼淚，“爸爸剛才已經給豆豆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