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完完全全糅雜在了一起，像是一團解不開的線球。

裴寂對，是不是同樣如此？

糖豆已經很困了，還未等賀瓷給完臉就昏昏睡，沉沉睡去之前還擔心裴寂又要走，千叮嚀萬囑咐，今天爸爸媽媽要一起陪睡。

手機上的時間跳到了零點。

賀瓷彎下腰親了親糖豆的額頭，說道：“寶貝，生日快樂。”

裴寂洗好巾，見賀瓷正側躺在糖豆的邊。

的眼睛雖然是閉著的，但他知道還沒睡著。

畢竟以前每次裝睡都能被他識破。

耳邊連很輕微的靜都沒有了。

盡管閉著眼，但賀瓷依舊能到床頭燈還沒關，沒忍住，眼皮了，睜開了眼睛。

直愣愣地撞進了裴寂看向的眼中。

賀瓷下意識想要躲，但又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小瓷，”裴寂的聲音有些沙啞。

聽到他喊自己的名字，賀瓷的心髒逐漸提了起來。

“是不是很辛苦，很疼？”

賀瓷知道他在問什麽，類似問題他三年前就問過。

就算是已經恢複記憶了，在很痛苦的那三個月裏，很多細節都已經忘記了，像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

早已不記得自己聽到這個問題的心境與回答，當年麻木不仁，這個問題或許記不起太多的緒波。

怎麽會不痛呢？十多個小時，順産和剖腹産，把生産的兩種苦頭都吃了一遍，真的好痛好痛。

可是早就已經認清了自己不是一個很幸運的人，上天不會賞賜很甜的果子，每個甜果都要用痛苦來澆灌。

有了糖豆這顆小甜豆，那時候的辛苦又算得了什麽呢？生下這個孩子，本就是自己的選擇。

賀瓷搖了搖頭，說道：“還好，不痛的。”

裴寂的眉間微微蹙起。

還是和三年前一樣的回答。

順轉剖，這得有多疼，明明是很怕痛的人。

以前手被A4紙劃破了都要對他兩滴眼淚，現在這種痛卻是不願意和他多抱怨了。

糖豆翻了個，到賀瓷的懷裏，賀瓷只覺得自己的眼皮也越來越沉，說道：“那些事都過去了。”

盡管已經被拒絕過一次了，但裴寂依舊不死心地問道：

“晚飯我會帶著糖豆去裴家，你要一起去嗎？母親說你有空的時候，想要約你一起去喝茶。”

“我明天就不去了，我下次再和阿姨一起喝茶。”盡管裴寂的這番話讓賀瓷睡意全無，但的眼睛依舊沒睜開，“好困了，關燈睡覺吧。”

賀瓷帶著兒睡得很沉，第二天們起床，整個別墅都被布置了城堡的樣子。

別說糖豆高興地又蹦又跳，賀瓷也有些驚訝，不知道他們是從今早幾點開始布置的，竟沒有聽到一點靜。

吃過早飯後，一家三口就去了游樂園，午飯是在提前預約好的餐廳吃的。

飯後，裴寂和糖豆去裴家。

賀瓷回家小憩了半個小時，睜眼後，只覺得原本充滿著生日溫馨快樂氣氛的別墅冷冷清清。

明明就是很獨的人，但這個周末的下午變得無比漫長。

想看書又坐不住，想收拾東西卻又魂不守舍。

在沙發上躺了半下午，電視上的搞笑綜藝節目也激不起心毫波瀾。

手機鈴聲劃破了周圍凝滯的氛圍，也不知道是在期待什麽，火急火燎地拿起來一看，卻是賀苑的視頻通話。

賀瓷重新倒回沙發裏，接通了電話，有氣無力地道了聲：“喂。”

“小瓷，一個人在家嗎？”

不知道賀苑是剛回家，還是又要去工作，雖然背景是家裏，但卻是穿著很正式。

賀瓷將手機隨便放在沙發上，偏頭看向電視機，問道：“嗯，有事嗎？”

從西達離職之後就要去賀氏，這段時間和賀苑也有流，不過都是工作上的事。

但今天是個很特殊的日子，不信這通電話僅僅只是為了寒暄或者是工作。

陳弘新一直在鏡頭之外對=賀苑比著口型：“吃飯，們回家吃飯。”

但看著視頻界面上天花板的吊燈，賀苑還是沒問出口。

當年想要保護賀瓷是真，但讓們母分離也是真，賀瓷不願和通太多，不知道自己在賀瓷心裏，究竟被判了多重的刑。

盡管不是為了，但至賀瓷即將回到賀氏，能經常見到自己的孩子，于而言，已經是最大的滿足了。

電話那頭的賀苑沒說話，賀瓷便也不開口，像是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博弈。

直到陳以楠在屏幕那頭怯生生地喊了聲姐姐。

聽見他這樣稱呼自己，賀瓷拿起手機，一下子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有些愣愣地看著小男孩有些害的臉，不知道賀苑是怎樣和他們說的，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應他。

還未等賀瓷和陳以楠說話，陳以蓓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陳以楠，我不準你姐姐！”

聽到這句話，賀瓷的心髒重重往下跌了跌，賀苑也蹙眉，很嚴厲地喊的大名：“陳以蓓！你在說什麽？”

“姨姨是我一個人的姐姐，”陳以蓓帶著哭腔的聲音中夾雜著氣急敗壞，“為什麽你已經有姐姐了，還要和我搶姐姐？”

陳以楠也哇的一聲哭開了：“也是我的！我的姐姐！”

兩個孩子的哭聲此起彼伏，許久未見，那種魔音繚繞的窒息又纏繞住賀瓷。

同樣不堪其擾，賀苑拿著手機走進書房，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小，賀瓷聽見陳弘新在勸架。

“哎呀哎呀，你們怎麽還在因為這件事吵架，小瓷也是爸爸媽媽的孩子，自然就是你們倆共同的姐姐，你們都能分爸爸媽媽，為什麽不能分姐姐呢？”

就算是同母異父，在他們孩子的眼中，姐姐是遠比小姨更加親的關系。

賀苑無奈嘆氣：“以前小姨爭奪戰就已經很激烈了，現在姐姐爭奪戰只會更加激烈。”

他們倆小孩很會出現這種況。

至在賀瓷看來，賀苑和陳弘新一碗水都端得很平。

陳弘新是一碗水端平地照顧著兩個孩子的學習和起居，賀苑是一碗水端平的忙，兩個孩子平時和都沒有多相的時間。

書房的門一關，世界又安靜了下來，賀苑問道：“今天糖豆生日，你怎麽一個人在家？”

“他們去裴家了。”

賀瓷將視線從屏幕前挪開，既然不想多說，賀苑便不多問，只是說道：“晚上回家吃飯嗎？你好久沒回來了。”

“不了，”賀瓷說道，“我待會兒還有點工作上的事要理，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我就掛電話了。”

糖豆說了會早早回家陪媽媽，賀瓷今晚哪裏都不想去。

“陳婷筠元旦舉行婚禮，你陳希你能和我們一起回去。”賀苑頓了頓，問道，“小瓷，你想去嗎？”

陳婷筠的婚禮日期賀瓷早就知道了，只是前段時間發生了一系列變故，他們擔心賀瓷不會想出席。

賀苑提到陳，賀瓷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前幾天陳給打電話，在開會沒接到，之後也忘記回電，不知道老人家會不會多想。

陳弘新和陳家的兩位老人對賀瓷自然是頂好的。

一直到去年都在收二老的歲錢，在國外的時候也是基本上每個月都能收到他們親手做的零。

小時候每次回國都會回去看他們，只要是誇過好吃的東西，下一次來必然能再看到，鄰居都調侃賀瓷是不是他們的親孫。

那時候他們笑著說是，賀瓷原以為是玩笑話，沒想到……

賀瓷知道他們是t屋及烏，但不管怎樣，都謝他們曾經給予的溫暖。

陳弘新的妹妹結婚，不去便就是失了禮數。

見賀瓷一直沉默，賀苑便以為會覺得勉強，剛想打個圓場，就聽賀瓷說道：“知道了，到時候我會回去的。”

掛斷電話已經將近五點。

管家上前來問賀瓷晚上想吃什麽，賀瓷一點食也沒有，也沒有點菜的想法，神有些懨懨：“我今晚不吃了。”

想起裴寂離家前的吩咐，管家言又止，但最終也沒多說什麽。

賀瓷給自己找了點事做，在手機上給陳婷筠挑著新婚禮。

當大門的開鎖聲響起的時候，看了眼時間，不到六點。

擡頭朝著門口看去，賀瓷看見父倆站在門口。

糖豆手上抱著個大袋子，袋子將的小臉都遮住了，只能歪頭沖著賀瓷笑。

暮四合，最後一縷映照在裴寂手中的花束上。

他的另一只手上拎著食盒的保溫袋。

賀瓷認出了保溫袋上的logo，是最的那家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