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還是在意我的。

“裴總……”

開車的負責人本想說些什麽, 但他擡頭看了眼車後視鏡，又閉上了。

之前在酒局上裴寂替賀瓷解圍，到之後林子昂調回總部, 再到今天裴寂替人擋的這一下……

他很敏銳, 也很識趣, 不該看的不看, 不該問的不問。

開好他的車就行了。

車很安靜，車載熏香的味道遮不住淡淡的腥味，賀瓷心裏又慌又急, 垂眸去看側躺在上的人。

用巾抵著他的後頸, 但還是不停有從傷口滲出來, 本不幹淨。

裴寂闔著眼, 蒼白, 不知道在忍耐著多大的疼痛。

見他一生氣也沒有的樣子, 賀瓷了張紙巾想要去掉他額頭上的汗珠：“裴寂？”

指尖還未到他的額頭, 就被人攥住了手腕。

呼吸很痛，開口更是每個字都牽扯腔，裴寂的嗓音像是被砂紙磨過一般糲：“放心, 還活著呢。”

賀瓷本沒有玩笑的心思，問道：“你現在覺怎麽樣啊？”

“椎痛，頭暈, 手麻。”

賀瓷的呼吸了幾分，腔裏像是燃了一把火, 燒得心口疼，看了眼窗外，“馬上就到醫院了，你再堅持一會兒。”

“你很張我嗎？”呼吸間仿佛都能聞到腥味, 他開始翻起舊賬，“可是我記得昨天有人說不想見到我，也不想和我待在同一個空間裏。”

賀瓷甩了甩手，沒用多大的力氣就將自己的手腕從裴寂的掌心中掙開。

的聲音帶著一慍怒：“一定要在現在講這種話嗎？你難就說點話。”

“隨便說說，比起你害怕擔憂，我寧願你生我氣。”裴寂頓了頓，“你不聽，我不說了。”

KL的負責人直地坐在駕駛座上，盡可能將車子開得平穩，盡量當一個明人。

到了醫院之後，KL的人提前聯系了專業的醫療團隊，裴寂被送去做全面的檢查，賀瓷站在走廊裏，心如麻。

如果裴寂真的出了什麽事要手，在場的人裏甚至沒有一個人有簽字的資格。

思緒像是一團纏繞在一起的線，點開手機，正巧夏餘馥發來消息報平安，說的燙傷沒多大問題，醫生已經開了藥，現在正準備趕去公司理下午的工作。

賀瓷突然想起夏餘馥也是裴家人，忙給夏餘馥打了電話，把裴寂被砸傷的事告訴了。

夏餘馥之前理燙傷就在這個醫院，車子剛開出去沒多久就接到了賀瓷的電話，立馬原路返回。

KL的幾個高層開了另一輛車跟在他們的後面，現在都已經陸續達到了醫院。

一圈人在門口守著，都在談論追責裝修團隊和裴寂的傷勢。

賀瓷沒有參與他們的討論，只覺得醫院消毒水的味道讓覺得窒息又反胃。

裴寂的檢查一時半會兒不會結束，賀瓷給夏餘馥打了電話之後就去樓下接人。

想短暫逃離這個抑的氣氛，好歹讓自己有息的機會。

賀瓷抱著手臂站在樓下，午後充足，但卻依舊不到一的暖意，十二月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往臉上刮。

剛才被冷汗浸的襯在上，冷風一吹，下意識打了個寒。

呼嘯的救護車，腳步急切的醫生，雙目紅腫的家屬。

一幕幕在眼前晃過，這個地方，每天都在上演人生百態。

賀瓷蹲在地上，抱自己。

這些年的經歷讓再明白不過，失去往往只是一瞬間的事。

真的不配得到幸福嗎？為什麽對好的人都要因為收到傷害？

“賀瓷，老裴現在怎麽樣了？”

傅斯瑞和夏餘馥急匆匆地趕來，他們從醫院停車場一路跑來，兩人都是氣籲籲的模樣。

見到了悉的朋友，像是有了依靠，剛才一直憋著的眼淚終于奪眶而出，賀瓷哽咽道：“在做檢查，砸到了背，脖子上也全是，不知道是被碎片劃傷的還是……”

夏餘馥將扶了起來，輕聲安道：“我們現在上去等結果。”

出了電梯拐到走廊上，沒走幾步就見幾個醫生急匆匆地跑來，賀瓷側給他們讓路。

只聽見一位醫生邊跑邊對同事說道：“快去通知瞿醫生，剛才送來的那個被重砸傷的患者突然休克了，椎炸骨折，髖臼位，脾髒破裂出，現在要立馬手。”

賀瓷愣在原地，霎時間腦中一片嗡鳴，反應過來那個醫生的話之後，拔就跑。

只能看見手室的大門在眼前重重關上，門上手中的牌子亮了起來。

賀瓷癱坐在地上，渾都在發抖，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夏餘馥蹲在前，把擁進了懷裏，哽咽道：“他不會有事的，小瓷你一定要堅強。”

傅斯瑞在走廊裏來回走，暴怒道：“KL的那群人呢？怎麽一個人影都看不到？老子要告到他們公司破産。”

賀瓷的額頭抵在夏餘馥的肩膀上，眼淚很快就打了肩上的那塊布料：“雖然我這幾天和他吵架的時候，說了不想再看見他這種話，但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

爭執的時候自然是什麽難聽的話都往外說，但從未想過會失去他。

他是一顆璀璨的星辰啊，誰能接他因為這種事隕落？

手機響了起來，一個陌生的號碼打進了賀瓷的私人號。

最近擾電話很多，賀瓷沉浸在鋪天蓋地地悲傷緒中，直接掛斷了。

但對方卻一直鍥而不舍地打來，像是不接通就不罷休一般。

賀瓷拿著手機的手都在抖，把電話放在耳邊，還未說話，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了悉的聲音。

“喂，你在哪兒呢？怎麽把傷患丟在冷冰冰的醫院，自己跑掉了？”

賀瓷的手指驟然了手機，用力到指甲蓋都泛著白，的聲音還帶著很濃的哭腔：“是裴寂嗎？你……”

不好意思說自己以為他出事了，聲音一頓，換了個話題。

“我沒走，我在樓下接夏總他們，”意識到自己鬧了個烏龍之後，賀瓷看了眼手室的大門，扶著牆壁起了，問他，“這是誰的號碼？你在哪兒啊？”

傅斯瑞和夏餘馥都湊到手機旁，想要聽裴寂說了什麽。

賀瓷將通話開了免提。

“我剛做完CT，手機放在服口袋裏，不知道外套被誰拿了，一時半會兒找不到。”

傅斯瑞一邊裏念叨著CT室，一邊朝外走。

聽見裴寂談吐清晰有邏輯，賀瓷心下稍安，手了眼淚，跟在傅斯瑞的後。

電話那頭的裴寂還在說，他的聲音回在醫院走廊：“因為想要立刻聽到你的聲音，所以才隨便接了個手機。”

穿過人流，賀瓷看到了站在走廊另一邊的裴寂。

四目相對見，失而複得的複雜緒讓的淚腺再度失控。

“老裴，沒事吧？”傅斯瑞晃到裴寂的面前，二人的視線被切斷。

賀t瓷接過了夏餘馥遞來的紙巾，了眼淚。

裴寂繞開傅斯瑞，將診斷單遞給賀瓷，蹭掉掛在眼角的眼淚，說道：“不哭了，醫生說今天要在醫院觀察一天。”

賀瓷低頭看著那幾行小字，背部、左肩、椎區組織損傷。

醫生建議裴寂多休息，避免劇烈活，暫時給予消腫止痛治療。

他需要定期複查，如果有不適的況再複診。

折騰了大半個下午，裴寂住進了VIP病房，KL的高層一陣噓寒問暖之後，終于離開了醫院。

傅斯瑞和夏餘馥也非常識趣地找了個借口離開，給賀瓷和裴寂留下單獨相的機會。

賀瓷沉默地當著護工，接了一杯溫水遞給裴寂。

裴寂沒有接的水，而是攥住了的手腕，另一只手上了的眼睛：“你剛才怎麽哭了？眼睛還是腫著的，很擔心我？”

賀瓷的視線落在他後頸的紗布上，嗓音低沉：“裴寂，你不該推開我的，你知道的，我沒有辦法再接任何人因我傷或者離開了。”

“我知道，但我當時想不了那麽多，我看見你頭頂上的燈要掉下來了，第一反應就是不想你傷，想要保護你是我的本能。”

賀瓷只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在水中泡脹的木料，沉默了一會兒，很要強又倔強地說道：“這次是我欠你的，你可以向我提一個條件，我不會拒絕。”

裴寂放開了賀瓷的手，擺正了原本朝著傾斜的，視線落在茶幾上的那一大束花上。

過了一會兒，他才問道：“你覺得我會說什麽呢？孩子的養權？是不是在你心裏，我們只有這個話題可以聊了。”

“等我找到房子……”

“賀瓷，”裴寂打斷了的話，眼神痛苦又落寞，“你不在的這三年裏，我想過無數次，要是我能代替你痛，能有多好。直到今天，保護你依舊是我的本能。

“我從未想過要將這件事變自己的籌碼，也從未想過要借此從你這裏爭什麽，更沒想過因為我替你擋的這一下，能夠抵消你對我的不滿。”

毫無疑問，裴寂的每一個字，都在著賀瓷心裏最的那塊地方。

賀瓷將水杯擱在床頭櫃上，說道：“馬上到吃飯的時間了，我給糖豆打個電話。”

落荒而逃，賀瓷打開門，和站在門口的傅斯瑞大眼瞪小眼。

“你進去陪陪他吧，我打個電話。”

“啊……哦，好的。”

傅斯瑞有些不好意思地了鼻子，他發誓，他不是有意聽的，但實在是八卦。

關上的病房門又重新打開。

裴寂看了眼來人，問道：“下午賀瓷怎麽哭了？”

傅斯瑞嘖了幾聲，說道：“你就只能看得見哭，看不見我那通紅的眼眶？”

他將剛才在樓下買的水果擱在桌子上，解釋道：“我們聽見了一個被重砸傷的人休克急手了，以為是你，嚇了一跳。”

裴寂蹙眉問道：“哭得很厲害？”

傅斯瑞回想了一下賀瓷剛才的狀態，說道：“都了。”

看見裴寂脖頸後的傷口，傅斯瑞氣急敗壞地說：“怎麽回事？剛裝上去的水晶燈怎麽會掉下來？砸到了頭和脖子真的會出人命，解決方案給出了嗎？打算怎麽理？”

“還不知道，他們想談，我嫌煩，給打發走了。”裴寂看了眼窗外斜掛天空中的落日，“不過這不重要。”

“你差點沒命，這還不重要？”傅斯瑞難以置信，“那對你而言，還有重要的事嗎？”

“當然，”裴寂眼中難得閃過一輕松的神，“還是在意我的。”

傅斯瑞震驚又無語，這人什麽時候變得這樣腦了？

不過很快，裴寂神變得嚴肅起來：“不過這件事確實不能輕輕放下，如果今天我不在，或者我沒反應過來，傷的就是賀瓷了，我會讓他們因為這個失誤承擔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