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我會從西達辭職。

「小瓷：

見信如晤。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 想必你已經得知了自己的世，我們從未想過要瞞你一輩子，可是世事難料, 我痛心于在你經歷這樣難以接的事時, 外婆卻沒辦法陪在你邊, 只能以這種方式和你說說話。

小苑說你當媽媽了, 還給我看了寶寶的照片，和你小時候很像。

昨天小苑說要給你打視頻電話，被我拒絕了, 你前天剛剖腹産生完寶寶, 很虛弱, 緒不能有太大的波, 我不想讓你看見我們這個樣子, 也很怕你還沒恢複好就要回國看我們, 最終落下病, 所以讓騙你我們一切都好，你別怪。

小瓷這幾個月一定了很多苦吧？外婆很心疼也很自責，想來是因為當初是為了讓你和裴寂分手, 我們說了很嚴厲的話，才會讓你遇到這麽大的事都不敢家人說，選擇一個人扛過來。

你得知自己的世後, 便會更能理解當初我們不讓你和裴寂在一起的原因。

裴家的況和當年祁家太像了，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走你母親的老路, 但到了人生的最後，我也釋懷了。

當初我和你外公努力創業，是希能夠給小苑提供更好的生活。

小苑這二十年來努力工作，不就是為了給你選擇的權利嗎？

每一個坎都是“劫難”, 但亦是轉機，當年小苑留有的憾，說不定能在你上得到圓滿。

外婆想和你說說你的父母。

和昶是一個很好的孩子，就算他們離婚後，每年外公外婆過生日，和昶都會瞞著小苑，托人送給我們信件和禮，雖然我們不收他的禮，但二十多年，沒一年落下。

貴重的禮我們不收，但信卻留下了，想給你留個念想。

所有信件我給了周律師，如果你願意，也可以看看。

你父親當初只一人到國外，生活很不容易，挨過槍子兒，也住過老鼠遍地的地下室，看到他前幾年也有了自己的家，外婆很高興。

雖然你的父母最終沒有在一起，但有你的那一年，是他們最相的時候。

他們分開在最對方的那一年，戛然而止的好雖是憾，但也是人生中很寶貴的記憶，最終沒有被轉變為親的，像是一顆永遠不會被蒙塵的明珠，珍藏在心的最深。

對小苑而言，你是很珍貴的存在，也是最重要的孩子。

你去國外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幾乎每天都要靠藥睡，拼了命工作，高燒暈暈乎乎時裏喊著的也是你的名字。

外公外婆都只是普通人，賀氏能夠有今天，全是小苑放棄自己從小的夢想，這二十年來拼命工作的結果。

曾說過，做這些不止是想讓那些曾經瞧不起我們的人看看，更是因為，賀氏是要留給你的東西。

陳弘新是我和你外公介紹給的，作為父母，我和你外公實在看不得日漸消沉，希能早日從傷和骨分離的t痛苦中走出。

你陳叔叔是一個很實在的人，其實最開始我們其實也希你能找一個格類似的另一半，過上這種普通平淡卻又幸福的生活。

小苑當年既然做了選擇，在這條路上所要承擔的艱辛，是必須要承的代價，但這件事于你而言，卻可能是無妄之災。

作為長輩，我心疼小苑，也疼惜你，我告訴你這些，不是想讓的付出和犧牲為困住你的枷鎖，你的人生依舊是曠野。

外婆已經走到了人生的尾上，卻依舊不知道曾經做過的一些選擇是對是錯。

人們總想得到答案以自我藉，但很多問題其實沒有答案。

外婆托周律師重新規劃了一下名下的資産，給你留下了一千萬，錢不多，卻希能夠為你選擇的底氣。

雖然外婆沒法親眼看見了，但小瓷的每一個決定外婆都支持。

昨天外婆夢到自己的媽媽了，媽媽說要接我回家團聚，分別十餘載，我也很想我的父母。

所以小瓷，不要傷心，也不要哭泣，死亡對于外婆而言不是一件可怕的事。

人生短短數十載，很多時候我們都覺自己在經歷天大的事，但到了人生的最後關頭，便會發現，這些其實都是過往雲煙。

外婆希你之後的人生能夠順遂、平安、健康，我們會一直在天上保佑你。

互相惦念的人終究會重逢的，但不是現在。

願喜樂與你常相伴。

最你的外婆」

淚水砸在落款上。

賀瓷用紙巾小心翼翼地吸掉那顆淚珠，將這封信疊好，抵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賀瓷嗓音沙啞地問：“這信……你看過了嗎？”

既然談及産，那麽賀苑自然是有權利知道心中的容。

“嗯，”賀苑紅著眼睛說道，“醫生說你現在最好不要再刺激，所以在病房外的時候，周律師先讓我看了一遍，判斷這封信是否現在適合給你看。”

周懷瑾已經離開，病房裏只剩下賀苑與賀瓷二人。

其實賀瓷也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沒有好好看看賀苑了，眼角的皺紋似乎又深了些。

“其實，那段時間我很害怕，自責的同時也擔心你會把他們的車禍怪到我頭上，責怪我不懂事，責怪我犯下彌天大罪。”

賀瓷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樹頭上的那個鳥巢，說道：“可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如果你都不要我了，我又該怎麽辦呢？”

在遇到難以接的事時，人會下意識去責怪別人，這是一種自我防機制和緒宣洩。

但現在細細回想起三年前的那段日子，賀苑確實從未指責過一句。

反倒是自己鑽了牛角尖，一味苛責自己到心崩潰。

“做錯事的是肇事逃逸的司機，該下地獄的是壞人，我從未有過一個瞬間想要指責你，因為你明明也是害者。”

看著單薄的背影，賀苑想要去拉的手，手掌擡到一半就放下了，“你是我這輩子的責任，我更不會不要你。”

聽見的回答，賀瓷的眼皮了，問道：“這麽多年來，你後悔過嗎？如果當初你沒有留下我，你可以過得比現在輕松幸福很多。”

“可是你占據了我幸福中的絕大部份，我怎麽會後悔呢？”賀苑走上前，牽起了的手，“我只是很自責，自責自己不夠優秀不夠強大，也自責自己沒有辦法和祁家抗衡的懦弱，讓你一個人留在國外這麽多年。”

賀瓷沒有反駁的話，也沒有出被攥在手心裏的手。

只是看著窗外給鳥喂食的鳥媽媽和鳥爸爸，出了神。

“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嗎？”

雖然賀苑沒明說，但賀瓷知道問的是孩子和裴寂，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當年，你是怎樣和裴寂說我的車禍的？”

賀苑咬牙開口，聲音艱：“我說你……已經離開了，用了點手段，讓他查不到。”

昨天一直在想，如果真的是裴念慈的生母，裴寂這些年為什麽沒有來找過，原來這就是“亡妻”的真相。

賀瓷從的掌心中出了自己的手，抱著手臂，語氣中帶著痛苦：“你不該讓我的孩子三年沒有母親的。”

“你心疼你的孩子，但我也心疼我的孩子啊。”賀苑擰眉說道，“你好不容易忘了那一切，我還要重新讓你再經一遍痛苦，再把你往鬼門關推一次嗎？就算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無力。

這是賀瓷對于眼前的這一切最直觀的，錯了，賀苑錯了，裴寂錯了，但他們的選擇似乎都能找到支撐的理由。

誰又真的做錯了呢？

這或許就是外婆在信中所說的，很多問題都沒有答案，也沒有最好的選擇。

“我要進賀氏，”賀瓷說道，“等我把手上KL的項目完，我會從西達辭職，在進管理層之前，我會修完MBA。”

反應過來的話，賀苑一愣：“你明明不興趣……”

賀瓷語氣很淡地問：“當初你不是也不興趣嗎？”

“我當初幾乎是別無選擇，可我不希你沒有選擇的權利。”賀苑的話語很急，“如果你缺錢，你可以和我說，不想在西達待了，可以去行業別的公司，我也可以請很好的律師團隊替你打養權司，我不希你這樣辛苦地做自己不興趣的事。”

自己當年經歷過。

不希的孩子一次次走上的老路。

雖然不是心中所想，但賀瓷忍不住想要和嗆聲，說出口的話也帶著刺：“不是說賀氏是留給我的嗎？怎麽？有了別的小孩子以後就要另作打算了嗎？”

沒想到會這樣說，賀苑微愣，沒有生氣，耐心解釋道：“我沒有，自從爸媽意外離世之後，我就立了囑，我名下的份都是留給你的，你對公司的經營不興趣沒關系，我已經在培養專業的管理人員了。”

賀瓷的語氣平緩了些：“我要進賀氏，不是因為錢，我只是想快點強大起來。”

讀書時覺得興趣的工作，被磨了這幾個月，見識到了職場上的明槍暗箭，便也知道熱被消磨後，所謂的職業也只是謀生的手段罷了。

無論在西達還是在別的公司都沒什麽差別，拿著一萬多塊錢的工資，確實可以養活自己，但裴念慈呢？

家裏留給的資産，對裴家而言，只是九牛一。

至不能讓孩子跟著自己後，生活質量下降太多。

倘若日後真的因為孩子的養權到了和裴家對簿公堂的地步，要拿什麽去和裴家爭？

從孩子的長環境上看，糖豆出生後幾乎都住在裴家，從經濟角度，現在也沒有和裴家抗衡的資本。

在別的公司一點點往上爬太慢了，等不及。

雖然現在做不到完全靠自己的努力，但總有一天，會變得強大，是不用依附于任何人的強大，可以庇護想保護的人，也能為自己孩子的榜樣。

明白了的想法，賀苑心中有些酸，應道：“好，你想來就來吧，你這樣聰明，就算在新的領域也能學得很快。”

“你之前給我的那套房子，我能不能再住一段時間？我會抓時間看房子的。”

外婆的那一千萬確實解了的燃眉之急，加上賬戶裏本來就有的錢，至能夠讓在不降低現有生活質量的況下，在市中心買一套小房子了。

賀苑說道：“那套房子的房産證上只有你一個人的名字，本來就是你的房子，你想住多久都可以，不用著急搬走。”

賀瓷對的說法不置可否：“謝謝賀總。”

聽見賀瓷對自己的稱呼，賀苑在心中嘆了一口氣，知道賀瓷願意回賀氏并不是對自己世的妥協，而是在強迫自己去接，想要在短時間變得更加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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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病房很安靜，家屬醫生在走廊上的通聲音都得很低，裴寂牽著兒站在走廊上，過落地窗看著病房後面的花園。

高堪堪到他大的閨輕輕晃了晃他的手，見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注視著自己，裴寂在前蹲下，了的頭。

糖豆出手，用手背了他的臉頰，聲氣地說道：“爸爸，不要傷心。”

還未等裴寂回答，歪了歪小腦袋，繼續說道：“吵架了？要哄哄哦，哄哄才能好。”

小孩子的世界t很簡單，吵架了就要道歉，爸爸是男孩子，自然要去哄孩子。

看著孩子幹淨澄淨的眼睛，裴寂心頭泛酸。

他五歲的時候面臨著父母離婚跟在誰邊的問題，當年的迷茫和害怕至今依舊記得，現在他三歲的孩子也要面對這些嗎？

“好，爸爸答應你，一定把媽媽帶回來，”裴寂的臉蛋，“再聲爸爸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