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修】 只會不要他罷了……

聽到賀瓷的問題, 裴寂的僵了僵。

賀瓷的視線始終落在他的扣子上，像是隨口一問般，語氣聽上去也似乎并不認真。

之前從沒問過這個問題, 他不說, 是瞞。

如今問了, 如果他說謊, 便是欺。

賀瓷被瞞了二十多年的世揭開，裴寂親眼所見的痛苦，這一刻, 他不想欺瞞他, 也不想再過著鋼上行走的日子, 心中湧起一將所有事一腦倒出來的沖。

裴寂的手心被薄汗濡, 他將散落在臉頰旁的頭發夾在耳後, 啞著嗓子說道：“賀瓷, 我……”

看見他這幅神, 賀瓷的心髒狠狠跳兩下。

突然變得好恐慌，此時的像是一個在懸崖峭壁邊徘徊的人，周圍黑漆漆的一片, 只要一個不小心，就能掉進萬丈深淵。

耳邊傳來約約的哭聲，有些慌地打斷了裴寂的話：“等下, 你聽，是不是糖豆在哭？”

賀瓷看了眼床頭櫃上的鬧鐘, 已經淩晨兩點了，問道：“寶寶回家了？昨晚上被你媽媽送回來了？”

和裴寂鬧騰得厲害，完全沒有聽到門外的靜，亦不知道裴念慈何時回的家。

之前遇到類似的事, 裴念慈一般都要在裴玉珊那邊住一晚，但自從賀瓷在這裏住了下來，況就發生了變化。

想要說的話突然被打斷，裴寂的結滾了一下，說道：“你在家，應該不會願意在家住。”

哭聲越來越大，最後停在了他們房間門口。

“裴先生，”育兒嫂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念慈哭得我們實在是哄不住，您能幫忙來哄哄嗎？”

裴念慈昨晚執意想要回家住，晚上被送回來的時候已經睡著。

主臥的門一直閉著，育兒嫂就沒去打擾裴寂和賀瓷，給小朋友換好睡就帶著孩子睡在了兒房。

可小朋友半夜做了個噩夢被嚇得嚎啕大哭，發現爸爸媽媽都不在就更委屈了。

被育兒嫂抱著懷裏，指著門口要爸媽。

雖然大晚上打擾老板很無禮，但兩害相權取其輕，育兒嫂知道孩子最重要，尤其是這孩子心髒不好，們不敢讓這樣哭太久，已經哭得都要發紫。

不知道裴念慈怎麽了，聲嘶力竭的哭聲穿了房門。

賀瓷聽得心焦，心髒持續痛著，此刻也顧不上認不認識了，掀開被子就要下了床。

但力還沒恢複，上的不適明顯，到差點沒站穩，還好裴寂在後及時手講扶住，摁著的肩膀讓重新坐回了床上。

“你坐著，我去開門。”

裴寂三兩步走到門口，將之前反鎖了的房間門打開。

裴念慈被育兒嫂抱在懷裏，頭發有些淩，一張哭得通紅的小臉上全是淚痕，兩條踢著，子要掉不掉的樣子，看上去可憐兮兮。

裴寂站在門口和育兒嫂說話，糖豆從大人的的懷裏掙紮著下來，跌跌撞撞地朝著賀瓷跑去，差點被床頭的拖鞋絆倒。

賀瓷連忙從床上下來，彎下酸痛的腰把小朋友抱了起來：“寶寶怎麽了呀？怎麽哭得這樣傷心？”

就像磁鐵到吸鐵石一樣，糖豆一到上，就拼命往懷裏，胳膊用力抱著賀瓷的脖子，兩條小纏著的腰。

賀瓷抱著靠在床頭，被小手小腳用力纏著，幾乎要不上氣。

著孩子的後腦勺，溫地安著的緒：“寶寶是不是做噩夢了？不哭了，我們都在呢。”

不知為什麽，糖豆只覺得今天在媽媽上聞到了爸爸的味道。

父母的氣息混合在一起，令很有安全，漸漸地也止住了哭聲，臉頰著賀瓷的脖頸，只是還沒緩過勁來，小板還在一一的。

育兒嫂走後，裴寂關上了主臥的房門，在母倆邊坐下，寵溺地了糖豆的小腦袋，問道：“你做什麽夢了？怎麽被嚇這樣？”

糖豆打著手語——

夢到騎馬的時候，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小馬踏在了的上，好痛好痛。

糖豆還小，又特殊，在的手完前，裴寂暫時沒打算讓學作，每次上課讓糖豆在馬背上遛遛小朋友就已經很開心了。

每回騎馬都有教練在旁牽著韁繩，這種事在馬場絕對不會發生，賀瓷擁著一直在懷裏的糖豆，了的小臉蛋。

只不過賀瓷比較擔心這個夢會讓糖豆有心理影，都是有靈的，馬駒也能到小主人的緒。

安道：“不會的，教練阿姨，爸爸和小瓷阿姨都會保護你的，不會讓糖豆摔跤。”

糖豆坐在懷裏，點了點頭，繼續對裴寂打手語——

還夢見了媽媽不要了。

前因後果不記得，只記得窗外電閃雷鳴，害怕極了，但是自己在賀瓷後無論怎麽哭喊，賀瓷都不回頭。

這回賀瓷沒看懂糖豆在說什麽，只能分辨出在說關于母親的事，是夢到媽媽了嗎？可之前糖豆和裴寂通時，也將自己稱作媽媽……

擡眸看向裴寂，只見他也正在看自己，t神有些黯然。

賀瓷微愣。

裴寂很快移開了目，安兒：“不會的，只是夢而已。”

現在的賀瓷怎麽會不要糖豆呢？不知道這是的孩子時，都能對糖豆無比憐惜，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只會不要他罷了。

糖豆哭了一汗，剛才抱糖豆的時候賀瓷就發現的睡被汗了。

這個天氣穿久了服只怕會冒，等緒穩定下來，賀瓷連忙讓裴寂去拿了一套幹燥的睡給換上。

服下後，小孩子著躺在床上，白的小肚皮一起一伏，賀瓷沒忍住，輕輕了鼓鼓的小肚子。

眼睛還紅腫的糖豆被逗得咯咯笑了起來，手了眼睛。

怕手上不夠幹淨，賀瓷握住了的手，示意不要去眼睛。

糖豆用手背輕輕蹭了蹭賀瓷的臉頰。

折騰了半小時，糖豆終于犯困，像小嬰兒也一樣側蜷在賀瓷懷裏，的鼻子著母親的脖頸，嗅著母親上的氣味。

賀瓷抱著，輕輕拍著的背，眼皮也越來越沉，陷了淺眠。

這次的夢境同樣很清晰。

房間布置很簡單，說不上溫馨，但是桌上有和瓶，一旁還有一張嬰兒床。

只見蜷在角落裏抱著哭泣，賀苑坐在旁邊，把半抱進懷裏安。

“為什麽總在哭啊，了哭，喂也哭，躺著哭，抱起來也要哭，我真的要崩潰了。”賀瓷抓著賀苑的袖子，“都是我的錯，姐，到底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就一直在做錯誤的決定？”

“小孩子哭不是很正常嗎？”賀苑安道，“那麽小的小寶寶又不會說話，只能用哭來表達自己的需求。”

“姐，我覺我被困在了一個狹小的暗無天日的容裏，每天覺不到時間的流逝，”賀瓷揪著自己的頭發，“為什麽事會變這樣？為什麽我會變這種對生活沒有期待的鬼樣子？”

賀苑的頭，“不要把別人的錯誤強加在自己上，一位責怪自己只會放任真正的壞人。”

賀瓷已經聽不進去的安，撲在的懷裏泣道：“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不要重蹈覆轍了。”

糖豆睡著了，翻的時候正好一腳踹到了賀瓷的肚子上。

小朋友的力氣不大，但賀瓷還是驚醒，猛然睜開了眼睛。

這次醒來時已經是清晨，小鳥在窗外啼鳴，賀瓷在床頭到開關，電窗簾拉開，爭先恐後地湧了進來。

裴寂在床頭櫃上留下了便簽條，讓如果起床之後到不舒服就好好休息，今天不用去上班。

有他在，一切都不用擔心。

盯著那張紙條上的字跡看了一會兒，替糖豆蓋好被子後，賀瓷拖著疲憊的軀去浴室洗漱。

半睜半閉的眼睛掃到一旁還沒有清理的垃圾簍，裏面躺著幾個避孕套，猛的一激靈，牙齒瞬間將牙刷咬住。

昨天不知是因為和裴寂折騰得太厲害，還是套質量不過關，中途有個套破了。

雖然生理期剛走，但萬一中招了呢……

為了保險起見，今天中午午休的時候是不是應該去藥店買個藥？

賀瓷低頭了自己的小腹，突然覺得腹部的那個毫無存在的疤痕開始變得痛。

擡頭看著鏡子裏映出的源，賀瓷一陣眩暈，眼前有些發黑，眼前像是電視機雪花屏一般不斷閃爍。

及時手扶住了洗手池的邊緣。

——“真的要吃藥嗎？昨天套破了我們很快就發現了啊。”

——“你現在想生bb嗎？”

——“才不要生小孩兒，但我生理期昨天剛走，現在是安全期，一次不戴就能中？裴寂，你覺得自己這麽厲害嗎？”

——“好好好，你別嘮叨我了，先去上班吧，我吃完飯再吃。”

賀瓷頭痛裂，趴在洗手池上幹嘔，但是胃裏空的，什麽東西都吐不出來。

像是一行走一般換走出了臥室。

裴寂恰好從廚房出來，見來了，替拉開了旁的椅子：“怎麽就起床了？沒有看到我留的便簽條嗎？”

賀瓷沒有說話，一直盯著餐桌上的藥盒。

順著的視線落在藥盒上，裴寂說道：“先吃飯，再吃藥。”

裴寂沒想到四年前的事還會重演，那時候賀瓷還沒畢業，說好等之後狀態穩定了再備孕，迎接寶寶的到來，賀瓷說自己會去買藥，結果還是意外懷孕了。

當年懷孕和生産，賀瓷都沒有通知他。

裴寂從未想過要用孩子來綁架賀瓷，四年前不會，現在更加不會。

無論是裴念慈，還是這個日後不知是否會存在的孩子。

倘若賀瓷在這個節骨眼上懷孕了，這與將往火坑裏推無異。

見賀瓷視線怔忡，裴寂剛想解釋兩句：“小瓷，我們現在……”

只是他話還沒說出口，賀瓷垂下眸子，作利落地將藥片掰進裏，端起溫水吞咽下去。

舌尖依舊殘留著一的苦，賀瓷說道：“你先去上班吧，麻煩上午幫我請個假，我想睡一個回籠覺。”

“好，”裴寂了的頭，“你好好休息，起床之後記得吃早餐，我去帽間換個服就去公司。”

裴寂走開了，但賀瓷依舊坐在餐桌邊沒。

覺得自己渾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像是被錮住了一樣，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地朝著帽間走去。

聽到腳步聲，回頭就和佇在主臥門口穿著睡的賀瓷對視。

眼中流出的眼神讓他的心頭一跳，不似平時的甜眷，裏面有太多他讀不的東西。

但裴寂還是像他往常出門一樣，朝著賀瓷張開了手臂，想要給一個擁抱。

賀瓷沒有像昨天那樣跑過去抱住他，而是隨手拿了一領帶，將他掛在脖子上的那換下，輕聲說道：“那不合適，這領帶更襯你今天的西裝。”

的語氣很淡，裴寂的心髒像高懸在空中，始終沒辦法落地。

展開的手臂僵了一下，但裴寂還是了賀瓷的後腦勺，讓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怎麽心不在焉的樣子，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在裴寂看不見的角度，賀瓷用力地咬著下。

覺得自己應該問些什麽，說些什麽，但還沒有積攢起足夠的勇氣。

賀瓷深吸了一口氣，嗅著他上的冷香，過了一會兒才說道：“路上注意安全，什麽事等回來再說吧。”

“好，等我回來。”裴寂親了親的眼角，“晚上我們好好聊聊。”

裴寂走後，賀瓷裹著毯子蜷在臺的躺椅上。

閉上眼睛，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樁樁件件，在腦海中被一遍又一遍的串了起來，都指向了同一個答案。

照在上，卻依舊覺得全冰冷。

昨天深夜倫敦那邊的管家給留了言，經過了這大半個月的調查，確實找到了當年賀瓷在黎生活過的痕跡，只不過那塊區域人口流比較大，已經沒有認識賀瓷的鄰居了。

賀瓷當時的房東也已經過世，房東的兒一直在國外，母親去世後才接手了這套房子，并不清楚當年賀瓷的況。

【好的，沒關系。】

過了五分鐘，賀瓷繼續回道：【我應該已經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