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他們的聲音越越低,賀瓷什麽都聽不見了,費勁地拉著門,手上用力過猛,門被推開,摔了個狗啃泥,下都磕紅了,哇哇大哭。
五歲時的一天傍晚。
賀瓷非常開心,因為幾乎從來沒有接送過的賀苑今天難得來接放學。
第一次見到這個年輕漂亮的阿姨,賀瓷的小夥伴們也眼前一亮,湊到耳邊小聲說道:“賀瓷,真的是你的姐姐嗎?覺你們很像誒,我還以為是你媽媽。”
在放學的路上,賀瓷把這句話學給賀苑聽,隨意的玩笑話小孩子們誰都沒放在心上,沒想到賀苑卻很生氣。
用力地抓住賀瓷的肩膀,厲聲說道:“不要胡說八道,以後聽到這種話,你一定要否定,告訴他們,我不是你的媽媽,我是你的姐姐,你聽明白了嗎?”
被肩膀上傳來的痛和嚴厲的語氣嚇到,賀瓷愣了下,開始嗒嗒地哭了起來,一邊抹著眼淚,一邊點頭答應。
賀苑有些無措,給買了路邊的棉花糖和米花。
賀瓷很快破涕為笑,因為姐姐和爸爸媽媽之前一直不讓吃這種“路邊攤”。
小孩子一點也都不記仇,當天晚上,為了謝姐姐允許“大飽口福”,賀瓷出了一張很大的白紙,打算畫一幅畫給賀苑。
畫上的人只有和姐姐。
當然,周圍還要畫很多零食,提醒姐姐要時常給買東西吃。
誰知這幅畫剛完工,都還沒來得及送出去,爸爸媽媽就通知以後要讓去國外生活。
在父母口中,那個地方有很好吃的糖,很漂亮的景,但賀瓷還是不願意離開家,哭得撕心裂肺,晚上吃的那些東西吐了個一幹二淨。
無論怎樣,父母都不願意妥協。
賀瓷沒有辦法,只好向姐姐求助,抱著賀苑的大,滿臉淚痕地求跟爸爸媽媽說。
說自己不想離開,自己舍不得姐姐和爸爸媽媽。
賀苑也是淚流滿面,像曾經無數次那樣,開用力抓著自己擺的手。
在賀瓷看不到的角度,的牙齒將下咬得鮮淋漓。
去機場的那天,見賀苑并沒有要送離開的打算,賀瓷將那幅畫從房間裏拿了出來,送給了賀苑,眼裏含著一包淚,聲音糯糯的和道別:“姐姐,我要走了,以後一定要經常來看我哦,有時間的時候也可以給我打視頻電話。”
賀苑這次終于沒忍住,蹲下來,抱著哭得不能自已。
那幅畫輕飄飄地落在了們邊,畫上的一大一小臉上都洋溢著明的笑容。
十五歲的生日。
賀瓷提前半個月就開始期待。
因為這次爸爸媽媽和姐姐都會從國來看,這是他們約定好的。
早早起床,穿上姐姐送的子。
可是飛機晚點,從早上等到晚上,眼皮都睜不開。
門外終于傳來靜,飛速跑出去,笑容卻凝固在了臉上。
賀苑又一次爽約了,沒來。
十九歲,賀瓷大三在讀。
臨近賀苑的預産期,比姐姐還張,一天要發無數個消息回國詢問況。
賀苑孕周滿了之後,恨不得飛回國,可是學校要上課,還好預産期那天是周末,請了兩天假,準備當一回空中飛人。
誰知陳以蓓急著出來,賀苑發的時間比預産期早了一天,賀瓷臨時改票,在中轉機場狂奔,腔都要炸開。
之前們約定好,賀苑想讓賀瓷陪進産房,剪臍帶。
賀瓷不想食言。
趕慢趕終于趕上了,見到賀苑疼得滿頭是汗的樣子,賀瓷忍不住眼圈通紅,小聲說道:“早知道當初你問我的時候,我絕對不支持你生孩子,這麽痛,這麽危險。”
賀苑抱了抱,努力在角揚起一個笑容,在耳邊輕聲說道:“小瓷,我好你,永遠都會你。”
這是第一次對賀瓷說我你,難得地沒帶上“姐姐”這個主語。
那時候的賀瓷只當難得,沒能聽懂藏在這些話之後的深意。
賀苑歷經千辛萬苦,終于將陳以蓓生了下來,陳家上下都很高興。
只可惜賀瓷馬上就要離開了,沒有辦法一直陪在賀苑的邊。
這次又是爸爸媽媽送離開,道別後,離開前,最後扭頭看了一眼病房。
嬰兒床推到了賀苑的床邊,賀苑和陳弘新都在逗著小寶寶,賀苑很溫地在和蓓蓓說話。
不知為何,被無邊無際的落寞包圍,賀瓷的眼眶裏迅速湧起了薄薄的眼淚,眼睛的景象都變得模糊。
從小到大,在這個家裏為什麽總是像一個局外人?常常覺得自己沒法兒融。
-
完整的夢境開始破碎,鋒利的碎片刺進賀瓷的心髒。
晶瑩的淚水順著眼角下,賀瓷只覺得好熱,渾上下像火燒過一遍一樣。
下的床墊很舒服,想躺在了的棉花糖中。
沉重的眼皮不願意睜開。
意識尚未完全回籠,賀瓷不知道自己哪裏,發生了什麽事。
迷迷糊糊間聽到了兩人的談話,只能認出裴寂的聲音,他在和一個人說話,是誰?
裴寂低聲音問道:“只淋了一會兒,怎麽會燒得這樣嚴重?昨天晚上輸的時候溫降了,但今早又燒了起來,反反複複。”
“不僅僅是淋了雨,更多是急火攻心,您剛才說賀士前段時間工作忙,睡眠不充足,抵抗力也會有所下降,”人總結道,“方方面面綜合的原因導致了的反複高燒,一直睡不醒的大部分原因是在補眠,您不用太擔心。”
急火攻心?
賀瓷費勁地想,發生了什麽事?什麽時候急火攻心了?
想著想著,在祁家的別墅裏發生的樁樁件件都重新填滿了的記憶,賀瓷的心髒一陣劇烈下墜,失重讓猛然睜開了眼睛。
裴寂和家庭醫生正站在的床邊說話,賀瓷輕輕拉了拉男人的角:“裴寂。”
見醒來,裴寂彎腰去探額頭的溫度,聲問道:“怎麽樣?還難嗎?”
賀瓷點了點頭,隨即又搖頭。
醫生松了口氣,叮囑道:“賀小姐醒了就好,退燒之後需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放寬心,不要過度憂思,這段時間飲食上有多加注意。”
家庭醫生道別後,管家領著離開。
賀瓷靠在床頭坐了起來,只覺得頭痛裂,問道:“現在幾點了?我發燒了?睡了多久?”
一邊問一邊掃視了一圈房間,是裴寂的主臥,房間裏只有他們二人。
“已經星期天上午了,之前敲你門一直不給開,所以我拿了鑰匙開門,發現你淋淋地躺在椅子上睡著,額頭滾燙。”裴寂輕的耳垂,“你傻不傻?特意在臺上開窗淋雨。”
注意力一直放在賀瓷上,裴寂自然是注意到了在房間裏尋人,將床頭櫃上的溫鹽水遞給,解釋道:“糖豆抵抗力差,而且如果肺部染,會好得很慢,我強制將和你隔離了。”
賀瓷接過裴寂手中水杯,抿了一口水,直皺眉。
溫鹽水的味道并不算好。
“賀苑在這裏守了你一宿,可是公司的事離不開,天亮之後才離開,”裴寂接過手中的水杯,“你想見嗎?和聊聊。”
賀瓷看向窗外,雨已經停了,也沖破了厚厚的雲層。
但心裏還是漉漉的一片,像是臺風過境,滿目瘡痍,狼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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