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士您好,我是KS律師事務所的王間樺,同時也是您這次委托的代理律師,針對您的訴求,這邊是我們出的法律意見書,我們的建議是……”
整個會面,整來說,主要是王律在主持。
證據目錄、法律意見書是經過團隊討論,而后季舒楹撰寫,王律審稿的,因此,在當事人不太清楚的一些問題中,季舒楹也會在旁邊適時地補充兩句。
形象好,口條也好,應變能力強,說話不疾不徐、邏輯清晰,又笑盈盈的,很容易讓人產生親近和信服。
當事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很是滿意,最后告別時,當事人還站起來,專門握了一下季舒楹的手,“聽說小季律師周末帶病還在忙我的案子,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為客戶服務,應該的。”
季舒楹也微微鞠躬,態度謙遜。
接待當事人的任務圓滿完,案件的推進也很順利。
下午,午休時間,季舒楹忙里閑,接了個鐘冰琴的電話。
鐘冰琴先關心,“病好了沒,怎麼今天就去上班了?”
“好得差不多啦媽咪,再在家里呆著靜養,我會憋出病來的。”
季舒楹在休息區,來回踱步,握著電話道。
旁邊專供休息的沙發上基本都是空的,只偶爾有一兩個位置有人休息。
KS事務所節奏快,里面的人大多名校畢業,能力過,也卷得很,說是休息區,但整個律所來休息區的人并不多,寥寥無幾。
保潔阿姨們倒是經常打掃衛生,打掃著累了就來這里坐一會兒,聊聊天,此刻有些好奇地看向季舒楹的方向,討論了幾句。
確認季舒楹冒好了之后,鐘冰琴才說起打電話的來意。
多次調解均以失敗告終后,法院收到了鐘士遞的離婚起訴狀,審查通過后,已立案,法院將起訴狀副本、傳票等法律文書郵寄給了季茂明。
現在,就等著S市湖寧區人民法院排期開庭。
排期時間或長或短,一般據法院的案件數量來,大約會在1-3個月開庭。
委婉的言下之意,讓季舒楹做好心理準備。
“……我知道了,媽媽。”季舒楹應了一聲,也收起了前面嬉笑打鬧的語氣,正道:“您到時候把開庭時間發給我,我陪您一起出席。”
掛了電話,季舒楹放下手機,沒有走,而是坐在沙發上,思緒放空了幾秒。
之前實習的時候,也在法院旁聽過幾次,但從來沒有出席過。
人生第一次出席,竟然是在父母的離婚案上……
好荒謬。
方才坐在一旁的保潔阿姨見打完了電話,其中一個阿姨,大著膽子挪了過來,問了句:“姑娘,你是在這里上班嗎?”
季舒楹‘嗯’了一聲,有些不著頭腦,“怎麼了阿姨。”
一聽在這里上班,這麼年輕,前途無量,保潔阿姨眼可見的眼睛亮了,立馬拉著的手嘰里呱啦地說了一堆。
竟然是想幫介紹對象。
說自己的侄子也在這里上班,但是工作忙,三十歲了都還沒家立業,全家人都急壞了,年年催婚,年年不結,相親也不去,理由是工作忙,且眼高,只喜歡跟他一樣智商高且漂亮的孩子,最好是同行。
“他就是從海外留學回來,把眼給留高了!不過人長得可高,
一米八幾的大小伙子呢,要不要看看照片?”
聽保潔阿姨講完,季舒楹哭笑不得,沒想到打個電話還能上這樣的事。
眼看著阿姨真的想掏手機給看照片,季舒楹連忙手攔住:“阿姨,我已經結婚了。”
說著,想要把婚戒給阿姨看,無名指空空的,早上一心想著來律所,戒指又忘記戴了。
保潔阿姨作頓住,眼神狐疑,覺得季舒楹在拿借口騙。
“……真的真的,謝謝您的好意。”
婉拒結束了這場烏龍,季舒楹回到工位。
王律卻坐著椅子過來,敲了敲季舒楹的桌子,道:“小舒,你看郵件沒有?”
“你被調借用到隔壁婚姻家事組了。”
這是上層直接安排下來的人員調,簡單來說,就是隔壁組最近案件多,業務重,人手嚴重不足,先借用這邊的實習生幾天,臟話累活干完了再還回來。
“放心,有補的,50/天,也就是說,現在的實習工資提升到了250/天,晚上如果加班了,打車費也是報銷的。”
剛進組悉了沒兩周,又要去陌生的環境,王律怕季舒楹不習慣,溫地安了兩句。
季舒楹倒沒有那麼害怕,本適應環境也很快,再說了,還有人也在這個組呢。
陳怡寧實習也是在這個組。
陳怡寧所在的組是主要負責有關家族的業務,一般來說是婚姻、產、爭議解決等相關領域,家事案件比較多,說得再通俗一點,就是負責離婚案件。
季舒楹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工位的東西,電腦鍵盤不用帶,水杯、筆筒、鋼筆、紙、裝著維生素的瓶瓶罐罐……雜七雜八的,累在一起,工位上的東西還是不。
這份郵件陳向榆也看到了,看在季舒楹在收拾東西,他站了起來,主道:“你東西多,我幫你搬過去吧。”
季舒楹也沒有推辭,落落大方地道了一聲謝。
隔壁組的工位在三十三樓的另一側,甲級寫字樓,風景同樣很好。
季舒楹坐在工位上,還在整理收拾東西,偶然抬頭看見的陳怡寧已經低呼了一聲,過來幫忙。
一邊幫忙,陳怡寧一邊驚喜道:“你怎麼過來了小舒,你不是資本并購組的嗎?”
“被你們組長借調過來的。”季舒楹低聲說明了緣由。
兩人順勢聊了幾句。
幫忙整理好工位,陳怡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發了條消息:【等晚上下班一起走呀】
兩個人在一個組后,工作時間和頻率相對而言同步了一些。
季舒楹回:【好啊,如果我忙完了的話】
等到下班,已是六點半,兩人一起結伴從電梯中下來,走出大堂。
晚霞染紅了半邊天,漫遠的天界線。
太收了最后一芒,夜幕降臨,兩邊是高樓大廈,霓虹燈閃爍著,汽車飛馳而過,川流不息。
季舒楹挽著陳怡寧,走在路邊,吹著晚風,兩人聊天,從學校班級說到律所八卦。
兩個穿著正裝、致妝容的都市麗人,像城市里一道麗的風景線,過路人紛紛回頭。
聊著聊著,陳怡寧說起了組之前接的另一個案件。
“之前我們組差點接下了一個標額還不錯的案子,聽說是裴par牽線,分下來的。”
合伙人的力有限,不可能親力親為去做每一個案子,團隊是必須要有的。
如果團隊接不過來,偶爾也會往別的組分一些案子,這種事很常見。
季舒楹聽著,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裴遠之上午十點的飛機,這個點,應當已經出了境了。
估計要晚上十二點左右才落地。
“后來不知道怎麼的,當事人強烈要求收回委托代理,甚至不惜賠上違約金,真的蠻可惜的,因為當初這個委托也是冒著很大的風險接的,如果不是裴par提供了一定的思路,我們也沒什麼把握。”
陳怡寧語氣有些復雜,說不清是惋惜還是松一口氣。
畢竟,多接一個案子,能多一筆季度獎金。
接一個的話,工作任務也能一些,輕松一點。
季舒楹隨口問:“你說的那位當事人,是什麼況?”
“有保協議,不太能說信息,可以說一些公開的。”
陳怡寧環顧了下四周,小聲道:“當事人出軌了,婚外,私生都二十多歲了,這個案子并不是很好打,風險很大,所以撤回了委托之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氣呢。”
腦中的那弦,倏地繃了一下。
季舒楹張了張,卻發不出聲音,仔細覺,才發現自己的左手在細微地抖。
松開挽著陳怡寧的手,握住自己的左手,止了那細微的抖之后,才聽到自己的聲音。
冷靜的、平穩的、沒有起伏的,像是從一無際,安靜的冰川上傳來。
“那位當事人,是不是姓季?”
第章 心
“……姓什麼,我也不太清楚,那個時候我還沒職,而且,我也只是個實習生。”
陳怡寧猶豫了一下,道:“不過你對這個案子興趣的話,可以去問一下組長,當時的資料和卷宗基本都在組長那里的。”
季舒楹應了一聲,看似還在陳怡寧旁邊,實際魂魄都不知道飄哪里去了。
第二天上班,季舒楹依然提前到了律所,在工位整理東西時,看到昨天找搭話的那位保潔阿姨,也在打掃衛生,搬綠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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