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祝今月生病時，也會這麼哄。

——但現在沒有了。

祝今月視線收回來。

“沈清淮。”

沈清淮垂眸，許是看見眼眶又紅了，男生聲音微微低：“很難？用不用我去幫你找醫生？”

祝今月搖搖頭，指指掛在他手臂上的自己的白書包：“你幫我給我爸媽打個電話，手機在外面那層。”

沈清淮：“好。”

男生拉開書包外層，從里面拿出的手機，套著外殼掛著黑白貓貓掛件的手機握在他手里稍顯違和。

他似乎也沒多看，只低聲問：“碼方便說嗎，還是你自己來輸？”

祝今月吸吸鼻子，給他報了個碼。

沈清淮“嗯”了聲。

片刻，男生又抬眸，目坦坦朝落過來。

“撥號在哪？”

祝今月用的是最新款手機，桌面換了花里胡哨的可主題，件圖標樣式都很不明顯，有時自己都要反應一會兒。

撥號也不在其他手機常用的位置。

除非點開查看，不然找不到也正常。

但之前認識的同年齡段的男生，不說所有，但絕大部分都有不懂裝懂、面子為王之類的病。

面前的男生卻好像有種超于這個年齡段的坦然與從容。

“你把手機拿低一點。”

男生順著要求拿低手機給看。

祝今月指尖點點其中某個圖標。

沈清淮點點頭。

應該是順利撥出了號碼，手機被拿起在他耳邊，黑白小貓在他手邊輕輕晃。

傾，他重新低頭看：“沒人接。”

早在他久久沒說話時，祝今月就猜到了，但再開口時，仍不免帶出點哭腔：“不接算了。”

沈清淮：“我等下再幫你打。”

“不打了。”祝今月紅著眼，“他們怎麼忙就怎麼忙，我也不要他們管。”

脾氣雖不是沖他發的，但語氣確實算不上好。

男生像也不介意，再開口時，語氣似乎比之前更溫和些，也沒提哭的事，只道：“那你先睡會兒？輸完還要很久，睡著了可能會舒服點。”

祝今月悶悶“嗯”了聲，閉上眼。

旁邊小孩還在哭，老人一疊聲地哄，更遠一點的床位似乎有人疼得直吸氣，但旁邊的人卻悄無聲息的。

他不會走了吧？

祝今月又睜開眼。

高高瘦瘦的男孩子仍站在病床一側，的白書包也依舊掛在他手臂上。

“怎麼了？”他溫聲問。

過了最初那沖勁兒，祝今月就不好意思再開口留他，畢竟連悉都算不上。

“沒什麼。”重新閉上眼。

但沈清淮似乎能猜到想法，聲音低低在一旁響起。

“我不走，你安心睡吧。”

不知道是太難，還是藥水里有什麼安眠份，祝今月還真睡著了，再醒來時，太已經變夕。

線從窗外照進來，在男生黑發上淺淺鍍了一層橘。

他不知從哪弄來一張紅的塑料小凳，手上同樣還多了張不知從哪弄來的試卷。

急診病房條件簡陋，自然沒桌子給他寫。

他就一手持筆，一手這麼拿著試卷，需要寫的時候，再彎腰低頭，試卷墊在膝蓋上寫字。

不可能舒服的姿勢，他做起來倒也從容。

的白書包就掛在他肩后，其實用來墊一下，會更方便點。

應該是察覺到視線，男主抬眸過來。

“醒了？”沈清淮問，“還疼嗎？”

祝今月搖搖頭。

沈清淮：“不？不過護士說你得等輸完再吃東西，最近幾天都最好吃清淡好消化的流食與面食。”

“不。”祝今月說，“現在幾點啦？”

沈清淮抬手看表：“快六點了。”

都整整一下午了。

祝今月想起中午他送來時，是提前關了茶店的。

雖然沒打過工，但家里不缺老板。

“你中午提前關了店門，你老板會不會罵你？”

沈清淮：“不會，你是在我們店喝完東西不舒服的，我們有責任送你到醫院。”

祝今月：“醫生說應該不是食中毒，是這幾天吃太多辣和冰引起的腸胃炎，和你們沒什麼關系。”

“那也沒事。”男生語氣不疾不徐，莫名讓有有種安心，“兩點也會有人去替我的班。”

祝今月稍稍松口氣：“那剛才花了多錢？我轉給你。”

沈清淮搖頭：“不用了，我老板說我們多也占點責任，醫藥費他來報銷。”

“那好吧。”祝今月抬頭看一眼，輸瓶里還有一小部分，用能的那只手指指瓶子，“這個還要多久啊？”

“大概還要四五十分鐘。”沈清淮說，“你可以再睡會兒。”

祝今月又“嗯”一聲，重新閉上眼。

再醒來時，進窗的橘夕已經消失。

一同不見的還有那條紅塑料凳子和坐在凳子上的男生。

取而代之的是一對男，兩人都穿著最新秀款，和簡陋的急診病房顯得很是格格不。

——是的父母。

見醒來，孔思忙走過去：“寶貝醒了，還疼不疼？”

祝今月沒理，轉頭又往另一個方向去，但直到視線轉完整個病房，也沒看見沈清淮。

這才轉回來：“我同學呢？”

祝景森說：“他回去上晚自習了。”

祝今月皺皺鼻子。

都還沒來得及謝謝他呢。

……

“醒了？”比十年前稍顯沉穩的一道聲音在耳邊不遠響起。

祝今月回神，視線在十年后的沈清淮臉上重新聚焦。

還有些恍惚。

十年前男生尚顯青的臉還在腦海中盤旋，祝今月看著面前矜貴斯文的年男人，恍然有種時空錯。

想起后來發生的事，又覺得他晚上在拍賣會那句話是沒錯的。

幸運好像確實沒怎麼眷顧于他。

第11章 11 第一次收到沈清淮送的禮

第11章

許是一直沒回話，駕駛位的男人忽又低聲開口。

“怎麼了？不舒服嗎？”

祝今月回過神。

睡了一覺，之前被程妍那通電話引發的緒已經淡去。

畢竟都已經過了十年。

祝今月搖了搖頭：“沒有。”

車外霓虹閃爍，林立的大廈燈火通明，是一派繁榮悉的景象。

——正是家小區門外。

“到多久了。”祝今月問他，“你怎麼沒我啊？”

沈清淮輕輕晃了晃手機：“臨時有個工作要理，我又看你睡得正香，就沒你了，你今晚沒什麼其他急事了吧？”

祝今月又搖搖頭。

剛睡醒的困頓勁兒還沒過完，沒忍住打了個小小的哈欠tຊ，偏圓的鹿眼溢出點生理淚水，模糊了旁邊男人英俊的面容。

稍稍直起，有什麼東西順勢往下落。

——是那條絨毯。

略略低頭。

好像是一條咖的毯。

車里就兩個人，是誰幫忙蓋的不言而喻。

祝今月指指上的毯子：“謝啦。”

“不用。”男人停頓了下，像是想起什麼，又笑著補了一句，“是新的。”

祝今月：“……”

連有點潔癖都還記得，就這還說自己記不是太好。

不過高二那會兒最多只能算有點干凈。

現在發展到潔癖的程度，只能怪吃了圈圈外不七八糟的瓜。

“你不會有超憶癥吧？”

沈清淮笑了下：“不至于。”

祝今月看著旁邊的人。

時隔十年，他容貌變化并不大，只是和當年溫和的青年相比，明顯又多了幾分看不出深淺的從容與沉穩。

臉上明明帶著笑，那雙眼好像籠著薄霧的湖，總像是藏了許多其他緒，讓人看不分明。

許是剛才那番回憶的影響，祝今月忽然有點想問問他當年的事，但張了張，到底又沒真出聲。

畢竟也過去十年了。

而且這麼久沒聯系，問他私事怪怪的，也不知道會不會人傷疤。

祝今月下那點思緒，拎起上的毯，越過中線遞給駕駛位的人：“這個還你。”

沈清淮手去接。

祝今月忽又有想起這個人應該也是有點小潔癖的。

手瞬間往回一撤。

另一端，沈清淮已經接住毯。

絨毯間的褶皺被扯直了許。

沈清淮難得面帶疑：“怎麼了？”

“用不用我帶回去給你洗一下？”說完祝今月又覺得洗了再還他麻煩，干脆換了解決方式，“不然我買下來？反正是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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