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商老和商景香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各自眼里看到了驚訝。

慕瀟苦追文溪的事，家里人都知道，可文溪一直對他拒之千里，怎麼還突然親上了……

商景香反應過來，用胳膊肘頂了頂慕瀟的胳膊：“喲，可以啊兒子！這是追到了？”

“沒。”慕瀟闔眼：“強制。”

“……”商景香愣了一下，還想再問，就被商老打斷了。

“臭小子，做事要有分寸。我跟你說，文溪可不是普通的小姑娘，比你大幾歲，心智比你多了，可不吃你蠻不講理的那一套。”

慕瀟沒接話。

商景香見慕瀟心不佳，拍了拍他的后背，鼓勵他：“兒子，追孩子嘛，哪有那麼容易？得有耐心慢慢來，你爸當年追我也可是費了不心思呢！”

慕瀟還是沒接話。

商景香繼續說：“兒子，可你得記住，做任何事都要有自己的底線，追人也一樣。不能因為喜歡，就把自己放得太低。你努力過了，真心掏給看了，能追到是緣分，要是實在追不到，也別死磕。”

“講究雙向奔赴，就像兩個人跳雙人舞，得你進我退、配合著來才行。你一個人在原地打轉，拼了命往前湊，卻始終站在對岸不挪步，時間久了，你不累嗎？”

慕瀟出聲了：“不累。”

商景香笑了笑：“總之，順其自然，別把自己得太了。我兒子不差的，長得好，長得高，能吃能睡，優秀著呢！”

慕瀟：“商士，怎麼聽著你把我形容得跟豬一樣。”

“豬怎麼了？就算你是豬也是媽媽的大好兒”

“好母親。”

閑聊完，商景香切換到正事上。

“慕瀟，媽這次回來，其實是為了你大姨的事。”

慕瀟一頓：“查到了？”

“算是有了眉目。”

慕瀟皺了皺眉，聳肩：“我之前都查過了，把跟大姨有關的人都問遍了，連以前的同學都沒放過，怎麼我就沒查到任何消息？”

“笨。”商景香說：“商景蘭這個名字查不到，為什麼不查舒志呢？找到他不就可以找到你大姨了？”

慕瀟確實沒往舒志上深查過。

“所以現在是查到舒志了？”

他對這位大姨從小沒有什麼印象，只從家里的老照片和外公偶爾的念叨里，知道有這麼個人。

要是能找到，外公這些年心里的疙瘩，或許就能解開了。

“嗯。”商景香從包里拿出一張折疊的紙，展開遞到慕瀟面前：“我托人查了國的醫療系統記錄，舒志去年有過住院記錄，現在份信息登記在一家高級療養院。我打算下午過去見他一面。”

“下午幾點？”慕瀟說：“我跟你一起去。”

話音剛落，一直坐在旁邊單人沙發上沒說話的商老，突然“哼”了一聲，手里的拐杖往地板上頓了頓：“我可不去。”

商景香看著父親繃的側臉，嘆了口氣：“爸，都過去二十多年了，您還在置氣啊？姐當年本來就和舒志真心相……”

“行了！”商老站起：“反正我不會去，要是你們見了阿蘭，讓回來見我。我不想看見舒志。”

……

下午，慕瀟和商景香一起來到了醫院。

兩人走進療養院大廳前臺，詢問到舒志所在的病房。

到達時，商景香站在門口深呼吸一口氣，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才敲了門。

門很快開了，一個穿著淺藍護工服的人探出頭，疑地看著他們：“請問你們是？”

“你好，我找舒志先生。”

“你們是舒先生的朋友？”

“嗯，我們想找他問點事。”

“問他？”護工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眼，語氣里帶著點猶豫：“可是舒先生神出現問題，已經很久沒開口說過話了……”

商景香心一咯噔，目越過護工往病房里掃。

靠窗的位置放著一張病床，而病床旁的椅上，正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的瘦弱背影。

那人背對著門，肩膀微微佝僂，一不，一個背影看上去分明就是一個老頭子。

商景香想確認，緩步走上前站定在舒志面前。

終于看清他的臉時，商景香不由捂了捂。

他松弛的皮皺在一起，眼窩深陷，瞳孔渾濁得像蒙了一層霧，抿一條干癟的線，癡癡地盯著前方墻壁。

明明才五十多歲，看起來卻像六七十歲的老人。

“他怎麼會變這樣？”商景香聲音有點發，轉頭看向護工，急切地追問：“他怎麼了？他妻子呢？商景蘭呢？你知道商景蘭在哪兒嗎？”

一連串問題，護工不知道該先回哪個。

皺了皺眉，無奈搖頭：“不好意思啊士，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負責日常照看舒先生的飲食起居，其他的事都不知道。”

“那你知道他是誰送來的嗎？”慕瀟接過話，語氣比商景香冷靜些。

護工剛要開口，病房門突然“吱呀”一聲被推開。

慕瀟下意識轉頭，看清來人時，瞳孔驟然一。

只見邢彧手拿一個保溫桶，正站在門口著他們。

邢彧眼神中也閃過意外，目掃過商景香上，隨即又轉回慕瀟，兩人的視線在空中撞上，似乎都讀懂了彼此的來意。

慕瀟心里咯噔一下，瞬間有了個模糊的猜測。

“邢彧？你怎麼會來這兒？”

邢彧也沒料到慕瀟竟會來這里，但此時此刻，他想要去查的東西，好像已經有了答案。

現在，只需要驗證就好。

“出去聊聊？”

慕瀟看了一眼商景香，見點了點頭，便跟邢彧離開了病房。

兩人沿著走廊往療養院外走，邢彧在前面帶路，走到不遠的涼亭里停下，轉坐在石凳上。

穆蕭在他對面坐下，指尖敲著石桌，心里各種問題呼之出，卻不知道該先問哪個。

涼亭很安靜，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邢彧沉默了一會兒，終于先開口：“能否問一下，你們來找舒志干什麼？”

“他是我大姨的丈夫。我大姨失蹤很多年了，我們一直在找。”

“你大姨……是不是商景蘭？”

慕瀟手指一頓，點頭：“是，剛剛病房里那位士是我母親，也是我大姨的妹妹，商景香。”

邢彧心里終于踏實：“那就對了。”

慕瀟問：“什麼意思？”

“就你想的那樣。”

慕瀟捋了捋，所以他第一次見林妍覺得長得像他大姨，這個覺是對的。

他沉思片刻，直視著邢彧：“所以林妍……”

“對。”邢彧篤定地告訴他：“林妍是你的表姐。是商景蘭和舒志的親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