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占庭瞳孔震了數下，一把掀開被子，王伯急忙過來扶他。

長廊地上橫七豎八都是被風刮斷的樹枝，霍占庭形踉蹌，步伐卻急。

穿過中庭來到前廳大門口，四面狂風裹挾著暴雨席卷撲來，狠狠砸在兩人上。

霍占庭扶住門框堪堪站穩，忽地又一道閃電在天邊劃過，照亮了庭院前那副衰敗的慘狀。

只見那棵枝繁葉茂的千年壽松，壯的樹干被從中間劈開兩半，斷裂的截面還冒著青煙。

一焦糊的氣味混著雨水的泥土腥氣，鉆進鼻腔。

猛烈的暴風夾雜著雨珠不斷灌進大廳，吹得屋檐上的新中式燈籠劇烈搖擺。

這壽松，在送來之前，是請無塵大師向佛祖開過，庇護他延年長壽的。

而如今，樹倒了……

這是上天給的預言麼？這是佛祖在提醒他，這半輩子做的事，都是錯的麼？

霍占庭想起昨天一整天，從那人，到霍知岸，再到晚上的霍郁……

一個個不孝子孫，一樁樁令他怒火中燒的場景……

一熱流從口直沖頭頂，他急火攻心，突然晃了晃……

左側臉頰開始發麻，角不控制地往一邊歪，雨水打在臉上，順著他下悄悄落

“老太爺？老太爺？”邊有誰在驚呼，霍占庭腦子嗡嗡的，已經辨不清方向。

他轉了個，想站穩，左卻像灌了鉛，忽地眼前一黑……

王伯眼見面前的老者往后一仰，沖上去扶，卻見他直倒了下去。

霍占庭渾濁的眼睛還圓睜著，著前庭在閃電中一下下亮起的斷樹，瞳孔逐漸渙散。

王伯大驚失，急喚：“快來人，救護車！”

四面的燈亮起，紛的腳步踏來。

霍宅在集團六十五周年當天的暴風雨夜中，徹底一團！

*

暴雨集的噼啪聲砸在水上。

冰冷的池水裹著淤泥涌進鼻腔，那只按在后頸的手像鐵鉗般，越收越。

淺喜拼死掙扎，終于仰頭從水中冒出頭來。

一道閃電劈開夜空，刺耳的雷鳴聲響徹耳畔，猝然睜開驚恐的眼。

渾猛地震了下，嚨里還殘留著溺水的窒息，下意識扣著嚨開始劇烈嗆咳，大口大口呼吸。

“怎麼了？”一只手臂立即將摟進懷里，旁邊的男人打開床頭臺燈，大手捧著臉，借著燈觀察。

淺喜直直盯著霍郁那雙滿是擔憂的眼睛，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躺在床上。

霍郁不知為何沒有睡，他半靠在床頭，手臂環著肩。

淺喜撲在霍郁小腹，額前的碎發被冷汗浸，后背更是一片涼。

冷得哆嗦了一下。

“做噩夢了？”霍郁一下下輕肩膀。

懷里的人一聲不吭，點了點頭。

霍郁把撈起來趴在自己上，俯下臉，著臉頰安：“沒事，我在。”

“我在你邊。”他仰起下，把人埋進自己脖頸，順手拉上被角，將包裹。

淺喜臉蹭了蹭他頸窩，被窩里的兩條也拼命地、不安地往他中間。

霍郁把整個人圈在懷里安，一只手頭，另一只手掌蓋在腰側，掌心帶著暖流，驅散了四肢的寒意。

他溫聲安：“好了，好了，沒事。”

“霍郁。”淺喜聲音悶悶的，帶著哭腔。

“嗯？”

淺喜安靜了許久，最后仰頭看著他，小聲問：“你媽媽……真的是溺亡嗎？”

一道閃電從窗外劃過，照在霍郁沉戾的臉上。

良久后，他平靜道：“我被人帶去池邊的時候，已經沒有呼吸了。”

淺喜心中有一個非常恐怖的猜想，卻礙于那人是他親爺爺，思忖許久沒有出聲。

霍郁打斷的胡思想，指腹拭眼角的潤，不斷：“別想，也別害怕。”

“以后，不會有任何事了。”

淺喜嗯了聲，重新埋回他懷里。

鼻尖全是男人上悉的香，淺喜著他口節奏平穩有力的心跳，不消幾分鐘，心跳也逐漸安定。

外面電閃雷鳴，寒風急雨，室床上卻安穩得如一隅世外桃源。

噩夢的恐懼退般散去，淺喜揚起小臉問他。“霍郁，你怎麼還不睡？”

霍郁低頭吻了幾下，著耳垂，笑道：“我很神，你先睡吧。”

淺喜只得把腦袋枕回他懷里。

不知過了多久，淺喜在睡夢中，聽到有手機震的聲音。

震了沒幾下，下的男人接通電話。

“喂？”霍郁低低的嗓音。

電話那端聲音也很小，說了什麼，淺喜沒聽清。

霍郁掀起眼皮，隔了幾秒，嗯了聲。

“我知道了。”

淺喜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生什麼事了？”

霍郁眸黑沉，吻了吻的眼睛，隨手把臺燈關了，摟著人躺回床上：

“小事，睡吧，我陪你。”

“真的沒事嗎？”

“有什麼事，明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