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郁巋然不，眼皮都未抬一下，笑了笑：“二叔，這話從何說起。”

霍二爺冷笑了聲：“你知道，他是我的人。你停他職，是想小我給他父子分管的兩個紐約分公司。”

霍郁合上文件，抬起眼，角揚了個微不可察的弧度，不置可否。

霍二爺死死盯著他，看了許久：

“收購HML，發展你自己的海外勢力，這幾年拼命小我的管控范圍，打我的勢力……”

他移開眸，間滾出低笑，手指點著煙：“你小子，不愧是老頭子心培養的好兵。”

霍郁搭在桌面上的手指凝滯了下。

他輕笑了聲：“二叔，這話要是被爺爺聽到，他怕是要生氣。”

呵。霍二爺微微聳肩，冷呲了聲：“他對我生的氣還不多麼？”

想起老頭子，霍二爺眉眼泛出一抹無所謂的自嘲。

對面這位是他引以為傲的好長孫，而自己當年，是被他視作教育失敗的家族敗類。

他年輕時混跡黑白兩道，老頭子一向以方正不茍、道德典范的標準嚴苛規范子孫，對于他這個不管教的二兒子，每每冷臉相看。

他如盯獵般盯著霍郁那張董事長椅，瞳仁墜沉不見底的墨。

眼神流出一抹狠絕。

大哥飛機失事，死在一個狂風暴雨的夜里。

他暗中蓄力，早做好了接替他的準備。臨門一腳，推開總裁辦的門，坐在這把椅上的新任董事長，卻是這個當年還臭未干的小子。

這小子開下來沒幾年的年紀，如何掌控一座將傾的大廈？

然而沒想到的是，他在這個位置，一坐就是十余年。

霍二爺渾帶著年輕時混江湖的腥氣，如今又裹了層中年人的，更讓人發怵。

指腹碾著煙，緩緩低笑：

“你這麼咄咄人，就不怕這把椅，坐得還沒你父親那麼穩……”

霍郁驀地掀起涼薄的眼皮，凜冽的目直直掃過去。

霍二爺和他對視。

忽然，霍郁角勾起一個不明顯的弧度。

執起旁邊茶壺倒了杯熱水，慢條斯理：“二叔，既然回國了，不回霍宅看看麼？”

霍二爺見他毫不理睬自己明晃晃的威脅，一拳打在棉花上，他沉沉吐出一口氣，哼笑：“老頭子有什麼好看的？”

霍郁幽幽道：“我說的，不是看爺爺。”

霍二爺瞇起眼： “沈韻？”

沈韻那蠢人，娶回來好吃好喝供在家里，養在老頭子眼皮子底下，就是最大的用。

“不，我說的是……”霍郁茶盞推到他面前，冷寂的眸向他：

“殷嬸。”

霍二爺眸驟然凜住，搭在扶手上煙一抖，蹙眉沉聲問：“怎麼了？”

“狀態不好。”霍郁吐出四個字。

“什麼狀態不好？”一提到殷離，他戾的臉變青，眼底冰棱瞬間斂了鋒芒。

“犯了次病，爬到樹上去。”霍郁不急不緩道：“不過請了醫生，好多了。”

見霍二爺神裂開一道細，出抹擔憂之，霍郁笑意不達眼底：

“二叔，您要改改年輕時混社會威脅人的病。”

他凝盯著他，指尖挲著溫熱的杯壁，作從容得像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戲。

他聲線不高，漫不經心的：“殷嬸在霍宅，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不能保證……”

霍二爺忽地站起來，手掌重重拍在桌上，“啪”地一聲，震得桌面上的茶盞抖了抖。

“霍郁？！你在威脅我？！”

幾滴茶水灑出來，沾到霍郁襯衫袖子上。

霍郁安靜坐在真皮椅上，抬眸瞧了他一眼，隨后收回眼，微蹙眉，冷靜地了手邊的紙巾，仔細拭袖口的茶水。

霍二爺瞳孔泛了，氣得發白，用盡了力氣克制住緒，重新坐回椅子。

霍郁這小子，這麼多年把殷離在霍宅，拿他命脈，自己要從他爺孫手里奪權，難如登天。

他闔眸冷靜了幾秒，再睜開眼，面重新恢復了冷戾。

他道：“郁，我們做個易。”

霍郁抬眸瞥向他。

“你把殷離還給我。”他眸幽暗，似經過了很久的沉思才下的決定：

“我答應，董事長這個位置，你坐到死，我不跟你爭。”

坐到死？霍郁垂眸微微一笑，抿了口茶：“二叔，這麼說，我是不是不太合適坐飛機了？”

霍二爺眼尾蓄著壑，語調冰冷：“你不相信我？”

“不是我不把還您。”霍郁搖頭：“是恨您。”

霍二爺想起兩人溺水而亡的那個兒，眸一痛。

“的病是您導致的，離開霍宅，見到您，會更嚴重吧。”

霍郁面無緒。

“我這兩年遍尋全球各地的醫生，有幾位是這方面的專家。”

“是麼？”霍郁道：“那便勞煩二叔，把專家請至霍宅。”

霍二爺陷緘默。

霍郁說話聲調不大，節奏平緩，卻毫不退讓。

霍二爺上下審視對面正在低頭批閱文件的人。

這小子從小到大，他都不喜歡。

他憎恨老頭子，殷離變現在這樣，全是老頭一手促。

他發誓奪權，登頂霍氏集團最高峰，再將他一輩子視為榮耀的集團親手拆解。

他要老頭子親眼看著，霍氏這座金融帝國，是怎麼在他手里一點點毀掉的！

直到，老頭轉眼培養出了這麼個孫子。

這孫子，從頭到腳，每一寸廓，每一種思想，都是他據自己好惡，用嚴苛教育打磨出來的非人生。

這孫子眼底從未有過緒，天生是臺機，骨子里滲著冰冷的基因和。

他是老頭的傀儡，思想代言人，行為踐行者。

不過……霍二爺斂下眼皮，遮住心里的嗤笑。

誰能想到，這小子背地里，也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