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廳吃早飯，李嬸在旁邊給端菜。

淺喜左右看了眼來往的幾個保姆，奇怪道：“李嬸，怎麼好久不見上次那個孩？”

“哪個？”李嬸表示記不清。

“小年的孩。”

“哦，啊，早離職了。”

淺喜有些吃驚。

李嬸道：“沒過試用期。”

淺喜不過隨口一問，聽到這話也就沒說什麼。

午飯后，去茶室跟霍爺爺道別。

霍知岸還沒走，坐在霍老太爺對面陪他下棋。

霍老太爺見進來，臉凝滯了下，但很快恢復。

他對的態度一如既往地和善，只不過問了幾個相對詳細的問題。

比如帶了幾個人去落風縣參加培訓，工作室這段時間的生意怎麼樣，以及去黎參展的作品準備得怎麼樣了。

都是些工作上的問題，淺喜一五一十地回答了。

霍占庭手中的棋子向前推了一步，瞄了眼坐對面的霍知岸。他頭不抬，突然漫不經心地問：“郁這段時間，去過落風縣嗎？”

淺喜一怔。

霍知岸落棋子的作驀地卡了半秒。

“爺爺，我哥他去落風縣干什麼……”

“我不是問你。”霍占庭輕飄飄打斷他話。

淺喜張闔了下，一時手腳發涼，不知如何作答。

不過幸好臉上并無太多緒，靜了幾秒后，淡道：“爺爺，郁哥那邊，我不是太清楚。”

霍占庭神平靜，嗯了聲：“我也只是隨便問問，我看他這幾個月忙得很，天不著家，也不知道在忙什麼。”

霍知岸勉強笑了笑：“遠在落風縣，我哥在忙什麼，怎麼會知道。”

霍占庭抬眼瞧了他一下，眸轉，沒說再繼續問霍郁的事。

只對淺喜道：“你待會怎麼去落風縣？自己開車嗎？”

“我送。”霍知岸沒等淺喜說話，主道。

淺喜怔了怔，看向霍知岸。

“你們約好了？”霍占庭目在兩人上來回探尋地打轉。

“是。”霍知岸看了眼腕表，推開棋子站起來，“爺爺，我們差不多也該走了。”

他走到淺喜邊，當著霍爺爺的面拉住手臂：

“走吧。”

淺喜著他，這次沒做多大作，跟著他和爺爺道別，出了茶室。

霍占庭盯著兩人的背影，目落在霍知岸上。

這孫子，對淺喜的態度倒是一百八十個大反轉。

*

遠離的霍爺爺的視線，霍知岸主松開了手。

“謝謝你。”淺喜給他道謝。

謝謝他替自己解圍。

霍知岸沒有看，挪開眼著花園草木：“走吧，我送你。”

“沒事，”淺喜腳步緩了緩，聲音輕道：“他在山下等我。”

霍知岸聽到“他”字，背影頓了頓，僵了幾秒后恢復尋常。

他沒有轉，依舊用背影對著，平靜道：“下山也要一段路，我回霧源別墅，順道送你。總比你自己下去被爺爺發現了好。”

淺喜聽他提及霧源別墅，心中不由得泛起一是人非的酸。

那地方，留給的記憶很痛苦，但畢竟，住了三年。

“席嬸怎麼樣了？”

“好。”霍知岸說話習慣不看，斂著眸，低緩道：“不過，我那邊事不多，另接了一家雇主的活，只在周一周五過來兩天，打掃下衛生。”

淺喜問：“不做三餐嗎？”

霍知岸道：“我在醫院吃。”

淺喜瞟了他一眼，想著那周末呢？

他現在已經儼然過得像個真正的單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小了男朋友，他也沒什麼心思打理自己的生活了。

但自己現在早和他沒什麼關系了，即使是以前，也不方便問關于他個人的事。

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說話。

*

下午兩點，酷暑日頭正烈。

遠青綠的山脈廓在蒸騰熱氣里，晃出幾片虛浮的暈。

霍知岸的車碾在柏油路上，發出瀝青被炙烤的焦礫聲。

兩人坐在車里，并沒有什麼話題。

霍知岸余不時瞥向副駕。

莊淺喜一路著窗外的樹林出神。

他知道在愁什麼，必然是因為剛剛爺爺的問話而到不安。

他張了張，卻不知道如何安。

車順著山道蜿蜒而下，停在九麓山腳下。

山景區雕花鐵藝大門自敞開，黑的奧迪駛出山門，和靠邊停候的一輛黑幻影相對而。

天空湛藍一片，萬里無云，周圍的蟬鳴一陣陣喧囂。

兩輛車間隔了十幾米的柏油馬路上，被熾熱的太照得泛起白，晃得人眼花。

淺喜第一時間看見了霍郁的車，泛了愁思的面容舒展了些。

車門打開，季叔和司機分別撐了黑太傘出來。

司機接出霍郁，男人一闊的深雙排扣西裝，青松般沉靜地立在太傘的影下，一雙深邃的瞳孔向這邊過來。

淺喜一見到霍郁，心像只麻雀一般立即飛到他上去。

原本不安的心緒穩了八九分。

很想快點跟他說爺爺的事，幾乎要忘記和旁邊的霍知岸道別，抓了包包開車門之前，才記起來什麼，回頭對他匆匆道謝。

“謝謝你，我下車了。”

“淺喜。”霍知岸側頭看著，言又止，最后只能道：“路上小心。”

淺喜頓了頓，點頭，“你也是，路上小心。”

下了車，季叔大步流星走過來，太傘遮在淺喜頭頂，同時欠朝車人打招呼：“知岸爺。”

霍知岸愣愣點了點頭，他隔著車窗玻璃，著莊淺喜小跑向對面的男人。

酷暑午后，四周毫無清風，的擺卻隨著步伐不斷活潑地翻飛。

最終穩穩落到霍郁懷里，霍知岸恍了恍神，盯著兩人的笑容，眼底刺痛了下。

卻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