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蘭居里，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蘭草香。

阮凝玉赤著腳踩在地磚上，著玉般的瑩潤澤。

上那件月白的紗薄如蟬翼，隨著輕緩的作微微晃，約勾勒出底下玲瓏的曲線，似浸了月的暖玉。

本就生得一副桃腮杏眼，玉無瑕，這般模樣在屋里走著，滿室春都要漾了出來。

腳腕上系著的鈴鐺金鏈隨著作輕輕晃，金環相，發出“叮鈴鈴”的清脆聲響。

那是大公子知曉喜在屋里赤足走，特意尋了巧匠打造的，末端墜著三枚小巧的金鈴，一便有悅耳聲息。

書瑤收回了目。

如此畫面當真是態四溢，心醉神迷，別說是男人了，就算是一子，看了都不免口干舌燥。

這幾日，福財他們連庭蘭居周遭都不敢隨意走。

大公子更是嚴令，后院不準有男仆進出。

書瑤暗自咂舌，表姑娘未免太大膽了些，若被人表姑娘以這副模樣出現在大公子后院里的話，怕是不得安生……

表姑娘坐回了羅漢榻上，著窗外出神。

謝凌待異常的好，的裳可以媲當皇后時的用度，就譬如今日這件朱砂暗花細褶緞是從西洋船運過來的，一匹布夠尋常人家過半年了。

書瑤告訴表姑娘，二姑娘和文表姑娘被幽的事。

阮凝玉聽得百無聊賴。

雖然謝凌如同最荒唐的皇帝一般，把當紅禍水的貴妃來寵，幾乎將世間最好的一切都捧到面前，東珠綴的帳幔，南海進貢的鮫綃裁的衫輕得像云，連漱口的水都要先用玫瑰調得溫涼。

想出去外面走走，回海棠院去，謝凌卻是不肯，不肯離開自己的視線一步，后面阮凝玉再掙扎也是徒勞。

這時書瑤見到了什麼，悄悄地退到了邊上。

謝凌負著手進來的時候，便見依舊著腳踩在冰涼的地磚上。

他忽然有些恍惚，這不便是他寤寐求之的畫面麼。小的出現在他的居室里，這里的一切都是生活的痕跡，悄無聲息地填滿了每個角落。

謝凌先前因堆積如山的公務而染上冷厲的眉眼，此刻像是被溫水慢慢浸過，眼尾線條和下來。

他過來的時候，阮凝玉背對著門，并未發現。

待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阮凝玉嚇著了，回頭時卻一不小心‘“咚”地撞了他的下。

驚得轉過，便見謝凌不知何時手已輕輕扶在的腰后，另一只手虛虛護著的肩頭。

謝凌嘆了一聲。

“怎麼這般躁躁。”

他的掌心溫熱，隔著薄薄的襦傳來，燙得脊背一僵，下意識便想往后躲。

阮凝玉面不自然，怕他生氣。

謝凌卻是扶著坐在了榻上。

他彎下腰，撿起了榻邊那雙散落的蝴蝶繡珠鞋。​那是午睡時踢掉的，此刻正被他在指尖，襯得他骨節愈發分明。​

見到這場面，屋里的丫鬟皆默默低下頭，不用吩咐，都自個退出屋子。

他的手指有些涼，阮凝玉忍不住后，像水里的魚一樣。

喚了他一聲，“表哥。”

“我自己可以穿……”

謝凌卻捉得更了，就這麼蹲下，幫穿了過去。

前腳還沒適應兩人關系的變化，后腳便在庭蘭居住下了，這如何適應？

才發現，原來謝凌有些服務型人格。一個人如果嫁給他的話，會很幸福，讓別人艷羨。

起初見穿得如此清涼，阮凝玉原以為他會生氣，可沒想到他竟是習以為常地看著。

謝凌嗯了一聲，便坐了過來，手握住了的手，手指沿著指緩緩繞進去，最后將包裹在掌心里。

謝凌直視著的眼睛，仿佛要一直看到的眼睛里去。

他上依然是干凈的沉香，一藥味都聞不見。

阮凝玉雖尷尬，但還是想到了一件事。

“你可有好好吃藥？”仍記得當時拒絕謝凌時，他那樣蒼白的臉，很是嚇人。

“放心，吃了。”

明明來到了庭蘭居后，他心里還是很高興，可他子卻是喜怒不形于的，阮凝玉看著他這張嚴肅的臉，忽然便覺得有些好笑。

這時，他的臉挨近了。

阮凝玉忽然僵住了。

自從來到了庭蘭居后，他照舊履行著他當初放的狠話，每日雷打不地親吻，讓忘掉和其他人接吻的覺，只記住和他的過程。

阮凝玉記得他起初的吻技很爛，像年輕人般冒進兇猛，后來吻的次數多了之后，他竟慢慢掌握了門道，越來越駕輕就，每每要吻到子化了春水在他的懷里才肯罷休。

這時候，他的薄先是親了一下的眉心，接著又是輕輕磨蹭冰涼的耳垂。

意義已經不言而喻。

在線明亮的碧紗櫥里跟他親完后，阮凝玉已是面紅耳熱。

而謝凌眉目如常，就仿佛他早已習慣了。

他的手放在的細腰上，掂量了一下有多，而后擰眉，“你太瘦了。”

“我已命人給你熬了些補湯，你喝一點。”

這時，書瑤已端著補湯進來。

謝凌：“里頭加了些中藥，興許有些苦，你多忍些。”

接著，他又拿了些金棗和冬瓜條過來，像是在哄著孩子，神很是和，“吃了便苦了。”

阮凝玉只好著頭皮吃完。

隔了幾刻鐘后，謝凌又監督吃完了梨子。

正當午后犯困時，謝凌卻將打橫抱起，“去我書房里睡吧，我正要寫篇公文，你在的話，我才舒心。”

阮凝玉想了想，終究沒說出來拒絕的話。

卻又忍不住地在想，前世他對他的夫人也有這麼溫麼。

謝凌將抱到了書房，將放在窗下的一張香榻上，銅爐里正飄著沉水香，竹編的書箱半開著，出里頭泛黃的書頁。

謝凌給上蓋了一張魚牙綢毯子，幫掖好。

“睡吧。”

阮凝玉沒說話，令無奈的是他把囚在庭蘭居里，這幾日的謝凌得了空閑之后，他做什麼事幾乎都要將帶到邊，他讀書的時候要陪著，到哪都要陪著，就連晚膳時，他都要讓坐在側，恨不得將嵌在上似的。

總覺得謝凌變了許多。

阮凝玉：“……好。”

發現最近謝凌十分勞，他不僅要顧及著江南那邊的政務，家里又出了這麼大的事，他眉鎖著，想來還是在生謝易墨的事。

想到謝易墨，阮凝玉一時沒了困意，于是到書架前取了本《易經》來看。

午后的落在書案上，清雅如謫仙的男人正在寫公文，筆尖劃過紙面發出沙沙的輕響。

阮凝玉沒忍住打量著他。

發現，自己可以再也不用怕他了。

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在這里的時候，他除了偶爾會對笑，其余的時候都是淡淡的。

發現自己看太久了，阮凝玉趕收回了目，怕被發現。

謝凌這才發現在看藍本線狀的《易經》，“這書本就深奧，便是讀了幾十年的老儒也未必能參，你看不懂是自然的。若是乏了，便靠在榻上歇會兒，不必撐著。”​

攤開的《易經》書頁上，滿是詰屈聱牙的字句，看得阮凝玉眼皮愈發沉重。本想借著看書打發時間，怎奈這書比最枯燥的誡還要難懂，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便覺得頭暈腦脹。

本可以去問謝凌的，他那麼博學，定什麼都懂，聽書瑤說，屋里這些藏書他十幾歲便全看懂了，連府里養著的幾位宿儒都要捧著向他請教。

阮凝玉靠在榻上，昏昏睡。

這時，迷糊中好像聽到謝凌問了一聲。

“凝凝，你喜歡我麼。”

看了過去，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謝凌翻過書頁的手指慢了半拍。

男人浸黑的瞳仁深不可測，他頓了一下，“沒什麼。”

接下來，他再也沒提過這句話。

夜晚睡覺的時候，更嘀嗒響過三刻，阮凝玉又將門窗重新鎖上。

雖然謝凌眼下看來正常，但難保他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來。

但好在謝凌今夜亦未踏足過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