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閣推開雕花鐵門時，鎏金夕正漫過庭院里的漢白玉欄桿。

姜姝彤背對著他站在花叢前，銀灰的真旗袍勾勒出清瘦的肩線，手里的園藝剪正咔嗒剪斷一支開敗的花苞。

“回來了。”

轉過，鬢角的碎發被風拂起，眼角的細紋在線下顯得格外清晰，“手臂的傷怎麼樣？”

軒轅閣沒回答，只是盯著腳邊的設計圖。

兒房的平面圖攤在草地上，鉛筆標注的尺寸旁畫著小熊圖案的墻紙。

“您這是做什麼？”

“給尋尋準備的。”

姜姝彤放下剪刀，用帕了指尖。

“朝南的房間，帶獨立衛浴，臺種滿向日葵，他應該會喜歡。”

“他不會來。”

軒轅閣的聲音像淬了冰，“尋尋在沈寒星那里很開心，我不會強迫他改變生活。”

雖然他也有了心思，希尋尋能跟在自己的邊。

可是說到底，他一定會尊重下尋尋的選擇。

否則，以后就不是父子，說不定還會為仇人。

“開心？”

姜姝彤輕笑一聲，彎腰拾起設計圖，圖紙邊緣在指間簌簌作響。

“被綁在倉庫里的時候，他也開心嗎？軒轅家的脈，就該在軒轅家的羽翼下長大，不是躲在別人家里，擔驚怕。”

尋尋被綁架這件事，本就瞞不住。

更何況，尋尋的份曝之后，很多人都盯著呢。

姜姝彤得到消息也很正常。

“那也比回到這個冷冰冰的牢籠好。”

軒轅閣上前一步，影落在母親臉上。

“您明知道上次的事是沖我來的，為什麼還要把尋尋卷進來？”

“尋尋是我的兒子，我不想他過著跟我一樣的生活。”

“我年遭遇了什麼，您心里面很清楚。”

“如果尋尋回來，只怕他以后都不會快樂。”

“而且如果你不手……”

“我沒過手。”

姜姝彤的眼神陡然銳利，像年輕時談判桌上的模樣。

“但我也不會攔著那些想搖你地位的人。軒轅家的繼承人，連護不住自己兒子的本事都沒有，憑什麼坐穩這個位置？”

“所以您就看著尋尋陷危險？”軒轅閣的拳頭攥得發白。

“我在等你清醒。”

姜姝彤將設計圖卷筒。

“沈寒星給得了尋尋母，給得了他安穩嗎？這次是軒轅浩，下次可能是更狠的角。你真要讓他每天活在被綁架的恐懼里？”

“我會保護他。”

“你怎麼保護？”

姜姝彤近一步，鬢邊的珍珠耳墜晃出冷。

“像保護你父親的產那樣，用商業手段筑起高墻？尋尋需要的不是保鏢，是軒轅家繼承人的份，是讓所有人不敢他的底氣。”

軒轅閣結滾：“他才五歲。”

“五歲也該知道自己是誰。”

姜姝彤忽然放緩語氣，將設計圖塞進他懷里，“你信不信，不用我們，沈寒星自己就會送他回來。”

“不可能。”

“那就等著瞧。”

姜姝彤整理著旗袍領口，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如果真的尋尋，就該明白什麼才是對孩子最好的。”

軒轅閣盯著懷里的圖紙，小熊墻紙的圖案刺得他眼睛發疼。

“我警告您，別再打尋尋的主意。”

他的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否則，我會把軒轅集團的份全部轉讓給信托，這輩子都不會再踏回這個家。”

姜姝彤修剪花枝的手頓了頓，轉時臉上竟浮出笑意：“好啊。”

這聲答應來得太輕易，反而讓軒轅閣心頭一。

他認識的母親，從來不是會輕易妥協的人。

眼底藏著的算計像深潭，讓人猜不底下藏著什麼暗流。

越是這樣，他的心中就越是害怕。

總覺得姜姝彤已經做好了一個封的網，會讓他跟尋尋都陷進去。

甚至，會算計了他們所有人！

……

離開軒轅家時，暮已經漫過車道。

司機遞來手機，屏幕上是助理發來的監控截圖。

姜姝彤的私人保鏢這周確實沒靠近過兒園，甚至連沈寒星公司附近的可疑車輛都消失了。

“真的收手了？”

軒轅閣著手機，指腹按在屏幕上那個模糊的監控人影上。

“看起來是。”

司機過后視鏡看他，“要不要……派人盯著老夫人？”

“不用。”

軒轅閣著窗外掠過的街燈，“沒必要這麼故弄玄虛，的手段一直很強。”

既然已經選擇撤退，就不會暗再出手了。

只是他不明白。

姜姝彤想要尋尋回去，可現在表現出來，卻仿佛不在乎尋尋一樣。

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

沈寒星推開兒房的門時，尋尋正趴在地毯上拼恐龍積木。

夕從百葉窗進來，在他背上投下一道道金線，像給小小的子披了件鎧甲。

“尋尋，”在床邊坐下，床墊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媽媽有話想跟你說。”

尋尋抬起頭，小手里還攥著塊三角龍的尾：“是要說兒園明天的點心嗎？李老師說吃南瓜餅。”

“不是。”

沈寒星深吸一口氣，指尖絞著角，“是關于……軒轅叔叔的事。”

尋尋的作慢了下來，積木塊在地毯上滾出半圈。

“我知道的，你之前跟我說了，那是我爸爸，韓阿姨，是我媽媽，我知道啊。”

沈寒星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攥了。

“對，他是你的親生爸爸。”

斟酌著詞句，“軒轅叔叔的家里……很有錢，也很有勢力，就像畫片里的國王，能保護自己的子民不被壞人欺負。”

“那他做國王就好了啊。”尋尋的眼睛亮起來，“如果我想要跟他玩，他也不會拒絕吧？”

“尋尋，”沈寒星握住他的小手，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

“我是想告訴你，你可以直接去跟軒轅叔叔生活，只是，你去了那里，可能就不能每天跟媽媽住在一起了。”

積木塊“啪嗒”掉在地上。

尋尋的手指蜷起來，指甲陷進沈寒星的掌心：“媽媽不要我了嗎？”

“不是的！”

沈寒星急忙抱住他，下抵著孩子的發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