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求婚來得突然,讓人猝不及防,好在最終雖然沒有功,但是兩個人之間還是達了共識,并沒有因此產生不快。
棠許原本只將這件事當作一個小曲,并沒有再為此多心些什麼,直到在晚上的應酬地點巧遇段思危。
段思危一看見就像是有什麼話想說的樣子,但當時兩個人邊各有應酬對象,并沒有機會說話。
棠許這天晚上的飯局都是些老行尊,簡單吃了頓飯就散了,等到走出包間時,才發現段思危那邊似乎散得更早——因為他已經坐在大廳的沙發里等了。
見到棠許出來,段思危立刻吩咐經理另外開了一間包房,隨后就將棠許拉了進去。
“怎麼了嗎?”棠許并不知道他有什麼事需要這麼著急跟自己說。
段思危則劈頭蓋臉地就問:“燕時予最近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棠許只覺得一頭霧水,“他怎麼你了嗎?”
段思危挑了挑眉,看著,“你們最近沒在一起嗎?你居然對他的變化沒有任何覺?”
棠許怔了怔,隨后才又道:“你是說他妹妹的事嗎?這件事目前已經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了,所以應該不用擔心吧……”
“好的方向發展?”段思危說,“你確定?”
棠許驀地頓住,與他對視片刻才又道:“你覺得他有什麼不妥嗎?”
“簡直是太不妥了好嗎?”段思危說,“這樣子按兵不本就不是他的行事風格,你居然什麼覺都沒有?他在你面前真的沒有任何異常嗎?”
棠許不由得噎了一下,想起了早上那個突如其來的求婚。
坦白說,從來沒想過燕時予會向求婚,更沒有想到會是在如此沒有征兆的況下——
可是如果沒有征兆就是一種征兆呢?
“你是說……”棠許終于意識到什麼,“他是在暗中籌謀什麼事,對嗎?”
段思危緩緩點了點頭,“是,像從前那次一樣。”
棠許心頭控制不住地一驚。
知道段思危說的“上次”是哪一次。
就是孟連城最后出現的那一次。
他部署了周的計劃打算一擊擊倒燕老爺子,可是最終卻為了趕來救,放棄了那次籌謀。
可是,怎麼會跟那次一樣呢?
那一次,是因為他們分手,所以他近乎徹底封閉了自己,連帶著段思危和高巖也一并疏遠,自己暗中策劃了一切。
可是自從回來之后,已經盡力幫他恢復常態,和他們兩人的關系也逐漸修復如舊,好不容易一切都已經在朝著正軌在發展了,他要做什麼,完全可以像從前一樣告訴段思危和高巖,讓他們一起安排和籌謀……可是現在,段思危明顯察覺到自己又一次被排除在外了,怎麼會又出現這樣的差錯呢?
棠許心中只覺得驚駭。
為什麼?
除非——
“除非,他的計劃過于偏激可怕,知道就算告知我也我也不會同意,所以干脆省略掉這重麻煩,直接自己手。”
段思危三言兩語道出了棠許心中的驚濤駭浪。
棠許表面上依舊平靜,可是眼神已經無法掩蓋皸裂與破碎。
對妹妹的愧疚,對燕老爺子的憎恨讓他近乎失去理智,所以,他獨自籌劃了復仇計劃。
他明知道這個計劃他沒辦法說服任何人,只能獨自承。
甚至可能有時候,他連自己也沒辦法說服,也會因此覺到惶恐和不安,所以才會突然向提出結婚的請求,以此來尋求一些心理上的安?
忽然之間,他反常舉好似就有了答案和機。
段思危看著棠許,說:“我不是說他不能復仇,可是要復仇,絕對不能采取這種極端和危險的方式——因為會造什麼樣的后果,除了他,我們沒有人能夠預料得到。坦白說,他這輩子承的痛苦已經夠多了,如果再加上這樣一重后果——或許他依舊可以承吧,但是,為什麼一定要給自己多加這樣一重痛苦呢?又不是沒有別的路走,極端的法子不可取。”
棠許極力想要穩住自己的心神,呼吸頻率卻還是控制不住地加快了。
“如果他真的有這樣的打算,那這個世界上,能勸住他的人就只有你了。”段思危說。
良久,棠許才終于點了點頭,輕聲應道:“我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棠許很難得地直接給燕時予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燕時予就接了起來,聲音一如既往地沉穩:“怎麼了?”
棠許坐在打的車后座,看著窗外飛快倒退的城市夜景,頭沒來由地哽咽了一下,好在很快調整好了自己,開口道:“你下班了嗎?”
“還沒有。”
“那什麼時候下班?”棠許又問。
“大概還要兩個小時。”很顯然,棠許這樣子的提問也反常,燕時予回答之后,又問了一句:“到底怎麼了?”
棠許沉默了兩秒,才又道:“明天早上你來找我吃早餐,好不好?”
“為什麼要明天早上?”
棠許說:“昨天晚上你就沒有回家,今天要是再不回去不大好吧?我明天早上見你就可以了。”
燕時予聽完,靜了片刻,才道:“知道了。”
掛掉電話,棠許著手機靜坐片刻,果斷又撥打了陸星言的電話。
“你們今天怎麼樣?”棠許開門見山地問,“見面了嗎?進展順利嗎?”
陸星言語氣聽起來并不怎麼好,“今天沒見面,滿意嗎?”
“你這是什麼語氣?”棠許說,“又不是我不讓你們見面的……今天沒來看Kimi嗎?”
陸星言懶懶地應了一聲。
很顯然,他知道在這件事上自己不能著急,但是一旦有一天時間沒見到,他還是不可避免地會到焦躁。
“怎麼會?不是很喜歡Kimi嗎?”
“不知道。”陸星言說,“今天好像不在家,不知道忙什麼去了。”
;棠許聽著他哀怨的語氣,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隨后才又道:“那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啊?”
“你拜托我?那肯定不是什麼好事。”陸星言說。
“利你也利我也不算好事嗎?”棠許說,“你想辦法讓見見Kimi吧,最好趁著夜一起出去遛狗,一起去喝杯夜咖啡也好,夜酒也好……這樣心好,你心也好,不是嗎?”
“不在,你說說看我能想什麼辦法?”
棠許說:“這還不簡單?你帶著Kimi去門口等啊,一直等到回來。看見Kimi,肯定會下車的。”
陸星言顯然是接收到了一個好主意,再開口時,語氣都平緩了許多,雖然又多了一重質疑,“你到底想干什麼?”
棠許說:“我想安安靜靜約個會,正好你和可以和約會,不是兩全其嗎?”
陸星言輕輕“嗤”了一聲,顯然還是接納了這個提議。
……
掛掉電話,棠許讓司機繞了個路,才又回家。
到家洗了個澡,剛吹干頭發,就聽見房門口傳來靜。
打開衛生間的門走出來,就看見了剛在門口換好鞋走進來的燕時予。
雖然他會過來完全在意料之中,但棠許還是微微抿笑了起來,“不是約了你明天早上吃早餐嗎?怎麼這個時間就過來了?”
燕時予走上前來,低頭聞了聞上的香味,隨后低聲道:“迫不得已才會約明天早上。既然想,那今天晚上又有什麼不行?”
棠許被他湊近的作搞得有些,忍不住笑了起來,而后直接躲進他懷中,又出手來抱住了他。
而燕時予似乎還想著剛才那通電話,“為什麼突然要見我?今天發生什麼事了嗎?”
“單純就是想見你,不行嗎?”棠許問。
燕時予聞言,似乎怔忡了一下,而后才出手來,將抱了一些。
棠許安靜靠在他懷中,好一會兒,才輕聲道:“我跟你說實話,自從……你妹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回來之后,我們了很多見面的時間……這當然不是說我不高興回來,你知道的,回來我跟你一樣高興……但我還是必須要承認,自從回來,昨天晚上是我睡得最好的一晚……”
燕時予微微頓住。
季回來這段時間,昨天晚上還是他們第一次在一起過夜。
而說,那是睡得最好的一個晚上。
燕時予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所以,我食髓知味,貪得無厭……”棠許說,“我還想有這樣的驗。”
話音落,燕時予忽然就將打橫抱了起來。
棠許微微低呼了一聲,隨后忍不住靠向他懷中,笑出了聲。
回到臥室,燕時予將棠許放回到床上,原本還打算換了服先去洗澡,可是棠許拽著他的領帶,在他被拉向下的同時,迎上來吻住了他。
有這樣熱主的時候。
燕時予沒有拒絕,也無法拒絕。
兩個人很久沒有這樣極致親的時刻。
從上到下。
從外到里。
上的香氣被他徹徹底底地汲取。
棠許素白的雙腳踩在他肩頭,仰頭嘆息。
即便是在當下,也讓人控制不住地沉醉。
直到拉開床頭屜的那一刻,燕時予腦海中忽地閃過了什麼畫面——
是的,昨天晚上他最后一次從屜里拿的時候,分明是最后一個。
而當他的手探進去,證明他的記憶并沒有出錯。
里面空空如也,一枚都沒有。
這樣的結果在此時此刻顯然是令人不快的。
燕時予收回手來,沉眸看著棠許,聲音喑啞地開口:“我去買——”
棠許微微有些驚詫地看著他,“你這個樣子……怎麼去?”
“那人送。”
棠許卻再一次拉住了他準備去拿手機的手。
“今天晚上,除了你,我不想其他人出現……”
燕時予聞言,眸赫然又幽暗了幾分。
他看著,良久,終于最后確認一般開口:“你確定?”
棠許勾著他的脖子,輕輕點了點頭。
再然后,所有的一切就都失控了……
……
很久很久之后,失控的一切才逐漸有了恢復的跡象。
只除了……他依舊不肯離去。
甚至兩個人的呼吸都逐漸平復,他依然在,并且時不時彰顯一下存在,讓明確地知到自己。
棠許輕輕咬著看著他。
在此之前,好像也有過一次這樣的失控。
所不同的是,那次是不愿意的,卻偏偏無法抵抗。
而這次跟那一次是完全不一樣的。
明知道可能會有怎樣的后果,卻近乎主導一般,一步步導著他進行到了現在。
“不怕麼?”良久,燕時予終于問了一句。
“怕什麼?”棠許看著他,“怕你不負責麼?”
燕時予看著,一時沒有回答。
棠許則又一次出手來勾住了他,微微抬起下,道:“我想,敢求婚的男人,應該不會不負責吧?”
燕時予眼波微微凝頓,良久,才又道:“我以為你不會想面臨這樣的風險。”
“那你呢?”棠許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你以前也從沒提過這些……”
關于婚姻,關于家庭,關于……孩子的可能。
這些對兩個人而言,似乎都是很遙遠的話題。
從前是因為份的顧忌,而今,除了份的顧忌,似乎還多了些什麼,讓這些話題愈發遙遠。
卻又突兀地在今天都提了起來。
“我的確從來沒有想過。”燕時予說。
是的,在經歷過這樣的人生之后,他已經沒有了關于婚姻和家庭的概念。
對他而言,他能夠抓住的,便只有對自己而言重要的人。
形式也好,份也好,都不是他在乎的。
至于孩子,更是飄渺。
沒想過會有,更沒有想過有了之后,會是什麼樣子。
可是,如果這些事的關聯對象是,那好像……什麼都變得不一樣了。
或許,那也是他可以擁有的、完全偏離預設之外的人生。
可是……
霎時之間,一些念頭閃過腦海,讓燕時予的答案瞬間變得不再清晰。
棠許清晰地捕捉到他的眼神變化,幾乎只是眨眼之間,就又一次吻上了他的,而后著他的臉,低聲開口道:“那從現在起,你好好想一想,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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