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世子爺雖說不用管三皇子，但是活都是所有人一起做的。

姜若想了想，還是單獨做了一份炸饅頭送了過去。

三皇子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了，“我不想吃，拿走！”

都是什麽糟心事，他現在連帶著不待見起姜若來，覺得那兩個人就是一丘之貉。可等了一會之後，他都沒有聽見邊人離開的靜，擡起頭就看見小丫鬟滿臉猶豫地站在旁邊沒有及時離開。

他略略思索了一番，試探道：“你找我還有其他的事兒啊？”

姜若有些猶豫，三皇子自小錦玉食的生活，應當不會將饅頭這種再尋常不過的食放在眼裏。

一瞬間三皇子腦補了很多事，比方說小丫鬟遭到顧淮安的迫，人前委委屈屈不敢看看尋求幫助，等沒人時就要另覓出路。要真是這樣，他倒也是不會不可以不發發善心。不錯

想到這裏，他的聲音倒是溫和了幾分，“你要有事就直接說，我不會怪你的。”

姜若得了準話，鼓足勇氣道：“您多吃點，現在饅頭也很缺，我還是從長喜長樂的分量裏勻出來的。”

三皇子不可置信，“就沒了？”

“我還放了蛋，用油煎了一會，很不容易的。”

三皇子簡直要氣笑了，他什麽好東西沒有吃過，還在乎這？

“外面許多人，想吃這個還吃不上。”姜若嘆了一口氣，見他表憤怒，沒有繼續說下去，瞥了一眼旁邊放置的公文，小聲囁嚅著：“你記得吃完之後，好好將事做完。”

他真要是不幹了，大概率還是世子爺負責收尾。

三皇子氣得直接將面前的書籍卷起來往桌面上猛得摔了兩下，發洩自己心中的不滿。

姜若見狀也不好多說什麽，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可面上的表一直在說，“你要將面前的公文理完啊！”

三皇子氣絕，他想不明白，這樣一心一意為主子好的小丫鬟為什麽就不是自己的。

等到了半夜，陳大夫依舊沒有想出一個比較好的方子。

顧淮安沒說什麽，帶著姜若先離開，說是明日一早再過來看看。三皇子還不信邪，晚上就直接留在陳大夫這邊盯著進度。

半夜時候，大夫那邊突然轉來消息，說是施大人忽然嚴重起來，高燒不退且有嘔吐的跡象。

從顧淮安來了揚州之後，施意卿就知道自己屁底下的位置坐不牢實，畢竟為了融揚州的場，他手下也不是那麽幹淨。他太想全而退，最起碼保住晚節，別過幾年都要退位了，還鬧得個烏紗帽不保。所以他從去年來就玩了命的幹活，這段時間更是沖在第一線，安王世子和三皇子的命令都落到實。

就說昨日他都染了疫病，也不敢真的放松下來。

若不是施意卿這麽配合的話，揚州之行一定不會這樣順利。

從信和那邊知道消息之後，顧淮安就輕手輕腳起，準備去看看。

姜眠睡得要深些，只覺他起床的靜，模模糊糊問了下，“怎麽了，是陳大夫那邊研制出來新的藥了嗎？”

說完之後，也坐了起來，掙紮著想要跟著一同過去，“我同你一起吧。”

顧淮安已經收拾好，聞言就見到子坐在床邊。

外面的天還是漆黑的，見不到一亮，萬都寂靜下來。

屋只點了一盞亮度很低的油燈，燈芯兒被燒到最尾，線就越發昏暗。

姜眠就坐在昏暗的線中，潔白的中將整個人襯托得十分。安安靜靜坐著時，連眼睛都睜不開，卻手往旁邊自己的服，想要跟著一起。

模樣又好笑又溫馨。

自從察覺到他緒不對後，就變得異常“粘人”，圍著他邊打轉，試圖讓他的心便好些。哪怕是沒有睡醒，也不忘記要跟著。

顧淮安走了過去，手了的臉頰，手下的極為，“不是大夫那邊的事，趙九重找的我，可能是城門那邊出了點問題。”

這種事姜若是不適合在場的，這點清楚得很。可或許是因為沒大睡醒，的膽子比平時大了很多，沒多想就直接抱著面前男人的腰。

他這段時日瘦了不，腰腹卻依舊實，邦邦的，卻不大膈人。

悶聲悶氣問：“應當沒有什麽危險吧？”

顧淮安低頭就看見在自己腰前絨絨的腦袋，“現在還能有什麽危險？不要想多了，繼續睡上一會，說不準白日還有很多事。”

等重新睡下之後，顧淮安才熄了油燈出去。

姜若醒來的時候屋子裏早就沒人了，簡單收拾一番就去了永安街附近大夫的住所，想要幫忙看看今日陳大夫能不能研制出新的方子來。

誰知道才進了院子，就覺到氣氛與往常有所不同，衆人走間都小心翼翼，生怕鬧出什麽大的靜來。

這是又出了什麽事？

被眼前反常的一幕鬧得心裏發慌，走進去時候發現三皇子和世子爺都端坐在一旁，沒有去理公文。就連原本將自己關在沒人房間裏的陳大夫今日也出現了，捧著一杯熱茶慢慢喝著。

陳大夫已經上了些年紀，這段時間沒怎麽睡好，昨夜又熬了個通宵，現在眼皮子都快拉到臉頰上。若不是他還就著熱茶在吃點東西墊肚子，都快要以為他已經直接睡了過去。

走到世子爺後站著，問了一句，“發生什麽事兒了嗎？”

顧淮安見過來，拉著的手讓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施大人這段時間虧空了，昨夜發病迅猛，雖然用針灸及時止住了搐的癥狀，可也沒好到什麽地方。今日早上瞧著況不大好，他就派人去施家將這件事告知施夫人，現在兩個人正在裏面說話。”

姜若的手心不自覺地，意識到事態的嚴重來。眼下這東西還是有傳染的，之前施大人瞞著自己家的人，就是不想妻子和孩子為了自己擔心。眼下怕是十分不好，才會匆匆將施夫人找過來，以防止有個什麽意外，後面沒個代。

其實還不敢相信，仿佛施大人帶著帷帽將自己全封起來理公文的樣子就在眼前，怎麽一下子就這麽嚴重起來。

顧淮安看出的不安來，有心想要解釋一番，就看見施夫人已經從裏面走了出來。

施夫人帶著帷帽，瞧不出面容，只是開口時沙啞的嗓音還是洩出緒來，“見過三皇子、安王世子。”

“夫人不必多禮。”三皇子站了起來，臉上的表也有點複雜，看了一眼閉的木門，“施大人可有什麽囑咐，若是我們能幫上忙，只管開口。”

他這句話倒是說得真心實意。和施意卿共事這麽久，他除了覺得施意卿太像三姑六婆整盯著別人家狗幣倒竈的私事太上不得臺面，對于施意卿的能力卻很是肯定。

施夫人眼眶熱了，淚水如同溪流一般在臉上不斷流淌著。想起剛剛自家老爺的代，就覺有一把尖刀進心窩裏轉了一圈，疼得幾暈眩，形不穩。

姜若見狀，連忙上前去扶了一把。就覺到施夫人全的骨頭都像是了，整個人不可抑制地往下。

兩個人都跟著踉蹌了幾步，關鍵時候姜若一手撐著旁邊的憑幾，一手撐著施夫人的胳膊才不至于讓兩個人直接倒下去。

施夫人全然顧不得，抿了抿幹的瓣，艱難開口，“我想問問，陳大夫的方子有幾分把握？意卿說他想試試看。”

“說不準。”陳大夫也沒有吃東西了，將包子放在一旁，正了正神，“我也是昨日在一本古書上看見這個方子，既然被記錄下來，還有救醒人的實例。但畢竟這只是書中記載，且這本書流傳不廣，實例是否為編造尚未可知。現在的方子，我已經據藥減了車吉草的量，可到底怎麽樣也說不好。”

得益于芙蓉教過的藥理的知識，姜若這次倒是聽懂了。車吉草是一味毒藥，如果誤食一點都會讓人全麻痹，在一息之讓人直接昏死過去。且在半個時辰之，救過來也會半不遂。所以就算車吉草也有息熱鎮痛的效果，卻很被當做藥材只用。

在場的人顯然都是聽過車吉草的毒，所以在聽說陳大夫研制出解藥也沒有多高興。畢竟弄得不好，這個解藥吃下去就會變催命的毒藥。

施夫人也十分清楚這點，努力站直，朝著陳大夫直接拜了下去。“那煩請大夫多看顧些，讓他試試看。”

陳大夫站到了一旁，沒有立即吭聲，而是看了一眼旁邊的顧淮安。

顧淮安在施夫人出來時，也站了起來。即使所有人的目都落到他上，他的神也沒有毫的變化，只是眸比往日更深沉些，像是深不可底的潭水。

他微微頷首，聲音平穩而有力道，“其實沒有必要這麽做，已經有解藥的方子，明日我會去王家那邊問問看。”

王家不可能會全而退，只是做出些適當的讓步。沒有事能一直朝著自己想要的方向發展，對于這樣的讓步，他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是他明白施意卿的顧慮，給出自己的承諾，“施大人的功勞有目共睹，他當得起知府的名聲，你們無需顧慮太多。”

施夫人卻搖了搖頭。

落下的眼淚太多，帷帽尾端都已經被浸，粘連在服上顯得格外狼狽。

“他一直都覺得自己做的還不夠，也是顧著我和孩子，這些年限忍讓。”

施意卿同施夫人是年夫妻，沒有什麽男主外主的想法，同施夫人幾乎是無話不談。因此有時候，他在外面瞧見了些讓自己難以忍的事兒，夜間也會同施夫人說上兩句。

沒有人比施夫人更加清楚施意卿曾經的理想和抱負，清楚他從壯年走向遲暮時力不由心的嘆，清楚他一路走來丟了自己的悵然。

在安王世子第一次來施家時，他明明被威脅，明明在夜間還在憂慮自己的出路。可到了睡前，他卻突然笑了出來。

“娘子啊，幸好我還等到這麽一日。”

施夫人從後來那個忙碌、疲于奔波的小老頭上，看見當初背著書篋走在田間卻意氣風發的年影。

所以仍舊沒那麽願，可還是堅持道：“這是他想好的事兒，就讓他試試吧。”

顧淮安深深看了一眼，最後吐出一個字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