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姜眠本以為自己會失、憤怒、又或者沖上頭和娘親大吵一架。

實際上的心境格外平靜，還有一種被點破事實的恍然大悟，原來娘親一直在意的人只有姜眠。準確的來說，在和妹妹姜眠當中更在意姜眠。

之前一直有這個覺，不過從小以一個姐姐的份長大，被要求承擔更多來自于生活的力，更多的時候是不會注意到這點的。因為大家都快活不下去了，偏心也毫現不出什麽。

唯一讓小時候覺得難過的是，娘親只會抱妹妹睡從來沒有抱過。這也沒有關系，妹妹從小白白，就連也喜歡從小就跟在自己後的妹妹。

可等進了安王府，學了手藝讓們都能夠口氣時，就能覺察出母親對待和妹妹的細微的不同。比方說母親會記得妹妹生辰、服大小、鞋子尺寸，記得在妹妹生辰時托付繡些帕子之類的。那時候確實會委屈過，想著同樣是娘親的兒，為什麽娘親的眼中只有在拿銀子的時候才有？

不過那時候娘親像是察覺到什麽，在記憶中第一次抱了。那是肖想許久的擁抱，到現在還記得那時候又呆愣到驚喜的心境，所以認同了娘親說的。

“你常年不在家，只有你妹妹在家裏照顧我，我自然記得你妹妹的事多些。但是若若，我對你和眠眠從來都一樣的。”

真的相信了，因為照顧病人很累，姜眠不是沒有被病久了脾氣變得暴躁的娘親打過。

那麽現在呢？現在還有什麽理由呢？

姜四娘也自覺失言，氣焰一下子矮了下去。

氣氛一時間變得微妙起來。

姜四娘有點慌，雖然在背後數落姜若，但是也明白現在的好生活靠著誰。萬一姜若真的因為這件事和鬧起別扭，反而得不到什麽的好。

懊惱地拍了怕自己的大，嘆了一口氣。

“我就這麽一副子，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走了，可我總要看著你們安穩下來才能安心。你說你自己在世子爺面前什麽都不是，可現在還算是有個依靠吧，但是你妹妹呢？如今這個樣子，就是想找個好人家都難。”

姜若靜靜聽著，以前看不出什麽，現在卻覺得娘親在說這些時總有點像是在戲臺上唱戲。

姜四娘卻等著開口，將這件事含混過去。現在姜若不開口，反而心虛起來，說了幾句話之後就直接找了個借口出去了。

甚至沒有起，就那樣靜靜坐著，看著屋子裏的一點點漫進來，心境詭異地平靜下來，思緒都跟著放空。

墨竹進來的時候甚至都沒有什麽意識，連著了幾句才反應過來。

“怎麽了？”姜若坐正了。

“杜二夫人在外面，說想要和你說兩句話。”

姜若沉默了片刻，“我不想見，讓直接回去吧。”

墨竹有點兒糾結，原本只要聽命令就好。只是，有些糾結地開口，“杜二夫人好像是一個人過來的。”

柳如是神不穩定，前幾次來西府這邊，邊總是跟著照顧的丫鬟，防止突然發病傷到別人的也傷到自己。而現在一個人出來，只有一種可能，是跑出來的。

姜若既然知道這個況，就沒有辦法做到置之不理，一邊往外面走，一邊吩咐墨竹找人去杜家那邊通傳一聲。

今天正好，將院子照金燦燦的一片，奪目又溫暖。

穿過游廊和庭院，到達垂花門時就看見了被一墨綠披風籠罩得不風的子。因為怕出事，幾乎是小跑著過來的，現在兩頰紅潤，額頭上也出了些汗。

柳如是拿著手帕，下意識要給將額頭上細的汗珠掉，拿著帕子的手停頓在半空中。似乎想起來做這樣的事不合適，朝著姜若溫溫一笑，“汗吧。”

姜若忍不住看向對面的子，總覺得今天的杜二夫人很是不一樣。見過杜二夫人心智接近孩時怯懦的樣子，也見過陷瘋魔當中絕悲慟的樣子，可都不像今日一般目平和、溫，滿的書卷氣。

“你好了嗎？”遲疑著問。

柳如是聲音也是溫溫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好，應當就是暫時清醒了一段時間，想起來一些事，這段日子打擾你了。”

也算不上打擾不打擾，事都已經過去了，姜若不想在這件事上糾結。仔細看了看杜二夫人的相貌，偏向江南子的致溫婉，同很不一樣。

所以問出了一個疑很久的問題，“為什麽你會將我錯認你的兒？”

柳如是顯然也沒有想到會這麽問，怔愣住，過像是看另一個人，“我也不大清楚，可能就是靠一種覺，又或者是……”說到這裏頓了頓，眼眶微微潤卻沒有半分的失態，“我希，我的兒哪怕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活下去，能夠如同你一般平安長大。”

“不說這些事了，我這次來是要和你道別的。”

“你……你們要離開了嗎？”

柳如是點點頭，“杜家原本就打算搬離揚州，現在手中的産業理得差不多了，也是時候離開這裏。”

這是姜若搬進西府就知道的事，比起離別的惆悵，更加在意的是世子爺請的陳大夫還沒有到揚州。眉心微微蹙起，又覺得杜家不會專門為了等一個大夫改變原定的計劃留下來，就換了個說法。

“我請……請相的人，找了一個很有名的大夫，大夫正在往揚州趕。你們要去哪裏，要不要讓大夫再趕過去替你瞧瞧？”姜若怕拒絕，又強調了一遍，“這個大夫真的很有名氣，專攻些疑難雜癥。哪怕是不能幫你看好，調理調理子也應該可以。”

“不用了，我已經瞧過很多大夫了，自己是什麽況也清楚。”柳如是笑著拒絕，反倒是提出了另一個請求，“我能抱抱你嗎？”

也沒有等姜若反應過來，就先走上前抱住面前弱的姑娘。小姑娘是正好的年紀，出落得豔大方、善良知禮，被抱住的時候明明很驚訝，全都僵住，卻沒有立即推開。

如果的兒還活著，大概也就是這個樣子吧，柳如是心裏想。

“之前的事我很抱歉，聽大嫂說，你覺得我是因為把你錯認我的兒才喜歡你。”柳如是拍拍的肩膀，在耳邊又用溫的聲音肯定道：“我想不是的，現在清醒的我也很喜歡你。”

短暫的擁抱，就松開，溫地目注視著面前的年輕子，最後微笑道：“好了，我也要回去了，希日後還能有相見的時候。”

柳如是來的時候是孤零零一個人，回去的時候也是孤零零的一個。

姜若在垂花門前站了很久很久，看見杜二夫人逐漸在眼前消失，覺得一顆心都都搬進了夏日悶熱的雨季裏，煩悶得讓人難。

這一幕落在了姜四娘的眼中。

姜四娘才在姜若面前說錯了話，又和小兒鬧氣別扭，不願意一個人在屋子裏生悶氣，才走出來散散心。

誰知道就瞧見了姜若和一個婦人親親熱熱道別，也沒瞧見和自己親熱。

原本沒有細想，去廚房拿熬好的藥時和廚房的蔡大娘提了這麽一，“我們府上經常有人來嗎？”

“倒是不經常，大多數時候就這麽些人在。”

“我剛還瞧見有個婦人在門口，和若若說話。”

蔡大娘正在收拾新鮮的活鴨，聽這麽說就想起來了。“那可能是隔壁的杜二夫人，倒是經常過來找夫人，說起來也是個苦命的人。”

“怎麽說。”姜四娘眉心的黑痣跳躍，起了好奇的心思，最聽這種旁人不如意的事。

“聽說早些年，不小心將兒弄丟了，整個人神智就不太正常，經常瘋瘋癲癲的。見到我們夫人，就非說夫人是的兒。都瘋那個樣子了，必須有丫鬟一直在邊守著，可在夫人面前就聽話得不得了。瞧見我們吃的這些東西了嗎，很多都是旁邊的杜家送過來的。夫人覺得不好意思，又送了銀錢回去。”

姜四娘正在倒藥，想起來昨天看見姜若給杜家塞銀子的事，是在采買東西。

蔡大娘舉起菜刀剁鴨子，手起刀落新鮮的鴨就被斬斷，碎飛濺。“這些人孩子的賊人最是可惡了，自己沒孩子嗎？孩子死了嗎？惦記著旁人家的做什麽？你瞧瞧，那杜家小姑娘原本應該是生在錦繡堆裏的，現在被人走了，也不知道落個什麽境地。哎呦呦……您老這是在做什麽。”

蔡大娘看見藥碗都滿了，老夫人卻不知道在發什麽呆，繼續往碗裏倒藥，連忙出聲。立即就放下菜刀，在旁邊放置的清水當中洗了洗手，都來不及手就接過老夫人手裏的藥罐子。

手腳麻利地將過濾藥渣的紗布拿走，用幹淨的抹布了桌子，轉而拍起了姜四娘的馬屁，“您是被嚇到了嗎？這東西怎麽說呢，就是一個命，命不好。要是我說，還是老夫人您最有福氣，瞧我們夫人多出，對您也孝順。您瞧瞧這麽幾日，夫人忙進忙出將您的事當了頂頂要的事。二姑娘也是聰明伶俐的……”

姜四娘角僵，對于蔡大娘的奉承完全笑不出來。

昨天鎖了一天了，今天補個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