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太歲頭上土，不死誰……

山莊外, 一片死寂。

聽聞影衛回稟話語的江躍下意識地側過目看向王爺，男子面霎時間肅下，他下頜倏地繃, 眼眸中起了沉沉殺意。

傅淮卿攥掌中的韁繩，冷著臉一言不發地策馬離去。

跟隨前來的江躍和程靳對視了眼, 都在彼此的眼眸中看到了驚懼之, 忙跟上了王爺的步伐，心中不斷地祈禱著。

他們眼下可以確定的是, 別枝若是出了事，殿下定然是要大開殺戒。

夜沉沉，皎潔月被徐徐拂過雲層擋住, 漫天影消散天地間，影消失于夜之中。

追著的黑影被及時趕來的侍衛攔住，眼見況不對, 他們隨即撤退。

驀然間，攻守替。

逃離是非之地, 別枝也沒有停留, 朝著最近的朱雀門奔去, 湖畔一側是繁華街景，而的另一側靜謐無垠, 半點兒影也沒有。

見湖畔對岸的五味鋪, 步伐微微停頓了下，好似看到了燈火下往來忙碌的寂然。

別枝眼眸閃了閃，扯著角笑了笑。

沒想到，最後一面都見不著。

不清楚自己後是否還有殺手跟隨，貿然前去五味鋪只會打破鋪的寧靜，若是對方殺紅了眼, 指不定會殃及到無辜的衆人。

別枝眸中的笑漸深，燦爛的笑意下布滿了紅，微微瞪大眼眸遏制了盈溢水，朝著五味鋪的方向揮了揮手。

還沒有來得及傷，微許步伐聲回響于耳側，步伐聲中帶著急迫，離大概有四五十丈的距離，別枝沒想到他們來的如此快，快速地環視過四下，瞥見坐落在不遠的林院，貓著子快步鑽叢林之中，借著茂叢林擋住自己的子。

別枝躲在叢林中，屏息凝神。

大概有二十餘人。

隨步伐聲前來的，還有道道馬蹄聲。

他們劍柄一一地掠過四下的叢林，劍柄過枝丫起的清脆聲響落別枝耳畔宛如擂鼓，一顆心地繃住，堵到了嗓子眼，呼吸不得。

清脆沙沙聲越來越近，別枝彎下子撐著牆垣，慢慢地沿著林院牆垣往前方走，耳畔的聲響也越來越大，

分不清來人到底是聽從主子命令的殺手還是王府的侍衛。

前者要的命，後者救的命。

“找到了嗎。”

馬蹄聲止住，男子清冽嗓音驀然響起。

別枝呼吸霎時間止住。

是來要的命的閻王！

眼睫了，餘掃過三步開外的茂灌木叢，還沒有安下心來，主子冷冽如寒窖的話語再次響徹耳畔。

他冷冷地道：“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

別枝子狠狠地抖了下。

自己到底是哪裏得罪了他，他要如此趕盡殺絕？！

耳畔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別枝彎下躲了灌木叢中，利用高大茂的灌木叢擋住自己，借著灌木叢隙，睨見了道道走過的影。

目送著他們一個個地走過，似乎都沒有發現的影，別枝稍稍松了口氣，然而這口氣還沒有落到實，耳側再次傳來一道腳步聲，與漸漸往外探的殺手不同，這道腳步聲明顯穩了不，不不慢地靠近。

凜烈目穿過層層灌木叢看來，別枝渾一僵。

微微掀起眼眸，對上了道悉的眸子。

男子彎下了，淡笑不語地凝著自己，他眸一寸一寸地丈過自己，似乎是在打量著什麽。

四目相對的剎那間，別枝倏然松了口氣，要拽住他手腕扯灌木叢中，可不過須臾就意識到了不對勁，掌心緩緩地滯在了半空中。

寂然怎麽會在這兒？

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詢問，就聽到他問：“準備去哪兒？”

整個天地都靜了下來。

別枝清晰地聽到了自己心深傳來的驚愕，抿多時的瓣微微張開，眼眸瞪得如同八月十五的圓月。

寂然怎麽會講話……？

他不是天生的聾子嗎！？

眼前男子薄再次掀開，問：“有沒有傷到哪裏。”

徐徐耳的關切落別枝耳畔，莫名得多了幾分冷意，寂然的嗓音，未免和主子的聲音太像了。

不是像，他們分明就是同一個人！

可是他們怎麽會是同一個人呢？

一個是五味鋪的聾子，一個是閑雲樓的主子，上千道桿子都打不著邊的兩人，又怎麽會是同一個人！

頃刻之間，別枝覺得都能解釋得通了。

主子為什麽要殺了自己，心中也有答案了。

現下看來，他不是因為自己沒有完任務追殺自己，而是因為出言不遜，早早地就得罪了他。

只是，他是不是太小氣了點？

還沒有等別枝回過神來，餘瞥見一道稍顯眼的影跑上前，他站在寂然的後，似乎沒有看到自己，拱手道：“王爺，并未看到別枝姑娘的影。”

聞言，別枝差點兒一口氣呼不上來。

瞪著眸子定定地看著‘寂然’後的程靳，又緩緩地收回目落向他面上的狹長疤痕。

不對啊，眼前的男子是寂然沒錯啊。

還沒有等回過神來，又見道影快步前來，分明就是青杉的影，他凝著雙眸，隨著他的靠近空氣中彌漫起淡淡的腥味。

別枝毫不留地上手掐了自己一把，倏地襲來 的痛意過全上下。

沒有在做夢。

哈哈，完蛋。

別枝清楚地認識到，死定了。

-“我跟你說，我有個主子，他真的不是人。”

-“昨夜有個離開的師弟被抓回，主子命人將他關了暗牢中，還命我們就在外聽著，小師弟被用刑後的哀嚎聲回四下，宛若索命的厲鬼，嚇得我夜裏驚醒了三次，不對，與其說小師弟是厲鬼，不如說主子才是游人間的厲鬼。”

-“他腦子是不是有問題！我最近似乎也沒有哪裏做錯吧，為什麽如此折騰我，才離開又著人尋我趕回來，來來回回四五次，當我沒有脾氣的嗎？有朝一日，我定要騎在他的頭上他求饒。”

-“普天下唯一的閻王爺非他莫屬，閻王爺都要恭恭敬敬地他一聲兄長。出個任務，他竟然我必要時候以命抵命，我的命就不是命嘛？閻王爺都還要等我的壽命到期才命黑白無常來把我帶走，他倒好，竟然還想著提前索我的命。”

-“咱們那位閻王，一會兒晴天一會兒天的，猜不他的想法。”

-“好乖。”

-“沒有婚且至今沒有聽說過有什麽心上人的老男人，我怕他年紀再大點後閑言碎語越來越多導致他大變。”

曾經的話語一道一道地別枝過耳畔，眨了眨眼眸，想要逃跑，腳下卻如同灌了鉛，半點兒也擡不起來。

-“我要收回給予主子的活命閻王一稱，以後這個稱呼就轉贈給到肅王，你都不知道他今日板著張臉，跟我欠了他數千萬兩似的，真白瞎了那張臉。”

-“要是和肅王相似的嗓音，咱們還是當個啞算了，頂著那樣一張俊俏的面容，嗓音卻跟水牛似的，還是不要了。”

-“突然就有點憐惜朝臣們，我要是天天上朝聽到他的嗓音，定然是要辭的。”

-“我要是他妻子，指定伺機給他喂啞藥。”

哦，自己還輕薄了他。

別枝清楚地意識到，若是一句話就要斬下一顆頭，今日就算化作千頭怪，也不夠他砍的，西市的鬼頭刀落到生鈍都沒有砍完。

更別提自己還輕薄了他。

還在天化日下，輕薄了當今攝政王……

太歲頭上土，不死誰死！

別枝：“……”

不知道現在求饒還來不來得及。

傅淮卿一看就知道自己在腦海中寫完了整本小說，似笑非笑地看著：“現在知道怕了？”

笑得如此森，果然是索命閻王。

死到臨頭，還是不住腹誹。

別枝咽了咽口水，心裏默默地給他補完了下一句話。

早幹嘛去了。

要是知道寂然就是主子，還是肅王殿下，給上萬個膽也不敢造次啊！必然跑得遠遠的，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

別枝尷尬地哈哈笑兩聲，哭無淚地看著他。

傅淮卿失笑。

忽然覺得這樣的別枝也很是有趣。

他笑而不語，下頜微微揚起示意往回走：“佇在這兒做什麽，難不還要走？”

“我——”別枝對上男子幽邃眼眸霎時間止住了聲，話音一轉：“有王爺護著，我自然是不走了。”

笑得諂，傅淮卿看著刺眼。

他都想上手拆開的腦子，好好地看看到底都在腦補了些什麽，道：“放心，不會要了你的命的。”

別枝聞言，更加不放心了。

要知道，只有想過要的命的人，才會告訴不會如此行事，從未想過要自己命的人，本就想不到這點。

他分明就是想過！

時至眼下，謹言慎行定然是沒錯了。多說多錯，說肯定不會出錯。

別枝默默地抿住，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後，想就地解決了自己的心都有了，自己下手還能留個全。思忖間，餘見他步伐微停回眸看來，驀然扯出了笑看著他。

就是怎麽看，都覺得心塞。

實在沒辦法將眼前分明就是寂然模樣的男子和主子，甚至是肅王殿下對上，他們明明就是不一樣的人。

寂然多溫啊。

而主子和肅王兩人，可謂是要多兇有多兇。

落有肅王府印牌的馬車停在了街道側，步伐沉重的別枝餘瞥見停下步伐的寂然模樣頎長影，他微微側了道，示意自己上輿。

男子幽邃如墨的瞳孔在黑夜的襯托下猶如人深的深淵，只待探看去就會將拆吞腹。

別枝很認真地想了下，要是自己是他，定然會將日日折罵自己的人大卸八塊，如此設地一想，他想殺了自己，也是正常的。

縈繞四下的氣息愈發沉重，別枝決定毅然赴死。

毅然決然地踏上凳探輿，并未瞧見男子出要攙扶的手。

傅淮卿凝著垂落起的帳幔半響，靜靜地笑出了聲。

落在上的視線消失，別枝松懈地呼了口氣，誰知一口氣呼到一半就對上了‘寂然’的眼眸，一口氣不上不下地停在那裏，半響才落了下去。

王府馬車不小，別枝恨不得它還能再大點。

他為什麽坐的離自己那麽近啊？

而且，手到的袖子了！

別枝宛若不經意地瞥了他一眼，見他注意力似乎沒有落在自己的上，心中護了口氣，垂下眸悄悄地扯了扯被他住的袖擺。

好不容易出了一點兒，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似乎太安靜了點了。

地掀起半寸眼簾，眸驟然對上，他微微挑了挑眉，似有似無地瞥了眼自己手中的作。

別枝：“……”

靜默須臾，默默把出來的袖擺又一點一點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