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謝府卻異常安靜，遲遲未有半分靜。

阮凝玉心中納罕，便遣了春綠去打探。這才知曉，原是因著恩師許大人的事，謝凌離京的日子竟生生往后推了好幾日。

此時的京城，早已傳遍了消息。人人都道謝凌有有義，為著許清瑤家中的困境奔走斡旋，更私下里議論，謝大人終究是個憐香惜玉的。

先前本有幾位世家公子意，想對許清瑤出援手，可如今見謝凌親自出面料理，便都識趣地退到了一旁。畢竟誰也不愿在謝凌面前爭這份風頭，落得個自討沒趣的下場。

見謝凌推辭幾日離京的消息，并不是他親口跟他說的，是從仆人口中得來的。

阮凝玉正在養病，聽到消息后，臉異常的淡，似乎毫不關心。

海棠院的氣氛卻異常沉重。

如今小姐和許姑娘都出了事，大公子卻全程在許家那邊陪著，難保不是許清瑤做了什麼事，將男人給絆住了腳。

抱玉窺著的神奇，沒忍住道：“若是小姐心里不高興，大可借病將大公子請來，大公子素來最關心你了……”

小姐完全可以裝病得厲害，托住他的步子，不許他去許姑娘那邊。

阮凝玉卻冷笑：“他未免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了。”

他要往哪里去，又與何干？

阮凝玉覺得有些好笑。

抱玉低下頭，沒再說話了。

之前大公子完全遷就著表姑娘，恨不得連天上的星星都給摘來，難免給人來了一種錯覺，表姑娘將大公子拿得死死的了。

可現在……抱玉想了想，自己若是表姑娘，心里肯定會有很大的落差。

那麼溫的寵，現在二話不說地便收回了。

阮凝玉覺得頭疼，昨夜睡得，于是不管外頭的靜，蒙頭便睡下了。

又是夜。

阮凝玉這一睡，便沒有醒來過。

半夜的時候，只覺得有人掀開了紗簾，將手放在了的額頭上，微涼的讓了一下，與發燙的子不同，格外貪這抹涼。

阮凝玉驚醒了。

睜開眼，便見謝凌坐在榻邊。

“醒了？”

阮凝玉頓時坐了起來。

復雜地看著他，原以為他不會過來的，可沒想到他半夜竟來了，這樣的落差，如同低谷又上升到高空。

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緒被他影響了。

但轉念一想，他這樣心智的人不可能學不會控人。

阮凝玉警惕了起來。

謝凌卻同往常一樣，沒什麼變化，見坐了起來，他便自然地手取過床側的枕，輕輕塞到腰后墊穩了，聲音里帶著所悉的沉穩：“子還虛著，別這樣猛一。”

阮凝玉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眼底還凝著未散的驚惶，卻又摻著幾分困。

實在想不通，他怎麼能這樣從容。仿佛心頭翻涌的那些猜疑全是泡影。他眼底的平靜像一汪深潭，映得反倒有些恍惚，甚至忍不住暗忖，莫非真是自己多心了？

謝凌素來是個簡單的人，待人接磊落坦，哪里有這般腹黑的心思。

阮凝玉有些分辨不清了。

“表哥怎麼過來看我了？不是忙得很麼？”

可話一出，阮凝玉便后悔了。

怎麼會說出這種酸溜溜的話來？這竟是說出來的話麼？

希謝凌品不出來話里的深意。

謝凌笑，燭在他眼底投下細碎的，令他原本鋒利的眉眼溫和了許多，“白日里忙到夜才得空回府，記掛著你還發著熱，終究放心不下，便過來瞧瞧。”

阮凝玉哦了一聲，便低下頭，看著錦被上的繡花。

卻像是瞧得出了神，指尖無意識地在被面上輕輕挲著，沒再搭話。

謝凌看了半晌，“關于那香囊的事，這幾日我也想了。表妹說得在理，我總不能一直困在里頭，作繭自縛。”

阮凝玉覺得很別扭，一句話都聽不進去。

謝凌溫聲，聲音落在空氣里，“只是那時候，我總惦記著表妹給世子贈了香囊，心里產生些許不平衡罷了。”

“竊人之，終究算不得明磊落，更非君子行徑。這香囊，我會親自送還給世子。”

阮凝玉更是心煩意。

這又是什麼意思？

本就想不通他的用意。

他竟真的肯放手？肯將那只香囊親手送回沈景鈺手上？

阮凝玉不顯半點緒：“表哥能想明白，自然是好的。”

謝凌轉從桌邊端過一盞溫水，借著月掀起紗簾走近，端著茶盞遞到邊：“先喝點水。”

他俯時，如同要將攬在懷里。

阮凝玉昏沉中張口，溫熱的水流剛過嚨，便被突如其來的意嗆得咳嗽起來，水珠順著角滾落到下頜。

謝凌眉頭微蹙，不等抬手，指腹已輕輕過的角，帶著微涼的，將那點水漬拭去。

手指不小心到了的。

那的，讓兩人都怔了一下。

他的指尖還停留在的下頜上，兩人的距離驟然近。阮凝玉的咳嗽聲戛然而止，只余下急促的呼吸，撞在他的袖上。

忽然想起，他初回京的那幾日，正是怒火最盛的時候。那時的他哪里有此刻的溫繾綣，眼底翻涌的全是灼人的戾氣，幾乎天天都帶著酒氣闖進來，不由分說地扣住的后頸便吻下來。

后來放棄了抵抗。

日子久了，連那點被迫的抗拒都磨了默認的習慣，也不再白費力氣去推拒。

月從紗簾的隙里鉆進來，恰好落在謝凌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影，卻掩不住他眼底翻涌的緒。

阮凝玉心臟跳得很快，下意識地了錦被。

窗外的月不知何時躲進了云層，紗簾后的影變得朦朧。

男人緩緩俯，他的手掌仍留在的臉頰上，正當以為他要吻的時候，手忽然轉而上的發鬢。

“睡吧，我明日再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