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游夏皺著眉站在桌旁問道。
當時電話里,小趙過于著急說得話顛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語地毫無邏輯,游夏也著急往回趕,沒耐心多聽就干脆掛了。
結果現在組員個個干著急,卻誰也不敢率先匯報。
游夏脾氣急,哪有功夫等他們面面相覷慢慢醞釀,直接點名:“阿文你說。”
被點到名的生扶了扶眼鏡,還算冷靜,迅速組織一遍語言邏輯,向游夏匯報說:“小劉量尺出現失誤,但防水工程那邊已經上料了,損失…有點大。”
“對、對不起組長!!”犯錯誤的男生立馬站起來,頭垂得很低,
過于慌張的緒連認錯都結結的,“是、是我心了,連累了岑工被調走……”
“實習生本來就有容錯本,等會兒再說你的事。”游夏打斷他不合時宜的愧疚。
現在很奇怪,為什麼小劉出錯,只調走了岑卓一個人?
“出現問題就解決問題,該重做的重做,該補救的補救,一聲不吭把我的人算調走怎麼回事?”
事發急,容不得游夏考慮太多。
一時想不明白,懊惱脾氣上來,越說越激憤,“到底誰安排的!誰允許了?!”
見游夏要發火,在場組員沒一個敢再吭聲,紛紛低下頭鼻觀眼眼觀心。
這時候,一道男聲從后響起,喊的名字:“游夏。”
是岑卓。
游夏回頭看見他,強了下心頭的火氣,一揮手解散團隊讓他們去各忙各的。隨后轉帶著岑卓去了自己辦公室。
等不及坐下,游夏著急忙慌地問他:“誰突然把你從我跟前調走的?”
“集團下發調組委任通知。不換崗,只調離原組,我無法拒絕。”相比游夏的火,岑卓看起來反倒算冷靜,甚至話里還帶了點揶揄味道,“部長蓋的章,游總簽的字。”
游夏一聽,二話不說就要往外沖:“我找他們去!”
“冷靜點,游夏。”岑卓一把拉住的手腕,扯回來,卻沒放手。
只是稍稍抿,若有所思地強調這句,
“都是老員工了,你難道不清楚麼,集團高層的調令一出,還是經過游總親手簽字的通知文件,是絕對沒有撤回余地的。”
他低頭端凝著游夏的臉,又說:“何況這事兒確實是咱們組的人出了岔子,組員工作失誤,副組長擔責也應該。”
“什麼時候擔責用過你?”游夏更是越聽越氣不過,
“量尺這種錯誤,吃這碗飯的設計師哪個沒犯過?我有一萬種方式補救,可大可小的事兒,怎麼就需要到擔責的程度了?”
緒仍然激,半點不讓步,“再說我這個組長還在呢,就算要擔責也是我第一個擔,他們招呼都不打一個,憑什麼讓你全把罪都扛了?”
“欺負人敢欺負到我頭上,”說著游夏甩開岑卓的手,“我才不忍他們,別攔我!”
岑卓出一個勉強的笑。
是高興于游夏為了他慷慨出頭,又必須維持住害人設。
暫時離開游夏邊,對他來說并不是壞事,反而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游夏,算了。你我分開也一樣可以各自發發熱。”
他上前又一次握住人的手腕,勸阻著。
惹得游夏有點不高興了,回頭蹙起眉瞪他,邊著腕骨想掙扎邊吼了他一句:“放屁,說了讓你別攔我!”
時機到了,岑卓盯著人的神,才說出:“出事之后,【環仕】那邊也來人了。”
說完這句,他故意停頓在這里。
像是在等待,他想要的那種,游夏的反應。
果然,游夏的下一秒反應和下一句反問,都正中他算計的靶心。
“【環仕】?”游夏有點被他說愣了,覺得不可思議,“怎麼還會驚到他們?”
岑卓順著的話,先開始鋪墊:
“起初我也覺得有些驚訝,畢竟調令下得很快。像我這種小角——一個部門下的專項組副組長,竟然驚游總親自簽字批換崗。”
再給出轉折,“直到聽說【環仕】的人來過。”
然后扔出一個似是而非的定論,充滿迷:“我想游總不是那種專制決斷的人,或許理這麼快,是為了給甲方【環仕】那邊一個代吧。”
他帶著輕松玩笑地語氣,好像是希游夏別再氣憤,抬手刮了下的鼻尖。
多年以來,他這是第一次,對游夏有故意的。
他故作輕松地笑了:“畢竟……上次吃宵夜,送你這醉鬼回酒店被撞見,于公于私,說不定我都已經徹底得罪你家屈總了,你可得記著欠我的。”
一套邏輯閉環的說辭,加之幾分自嘲的玩笑態度,無奈的心沒有說出口,不輕易妄自菲薄的堅韌眼神卻十分生。
要多自然有多自然。
可有的話,用玩笑的語氣說出來,聽者未必會覺得玩笑。
畢竟他比任何人都吃得準游夏的心理。
畢竟,這是在游夏回來之前,他就一直在提前準備的話了。
岑卓說到這里停了下來,沒再繼續。
他著游夏,不聲徘徊在臉上的目中,含藏一半張,一半是期待。
張會不會發現自己的話里有話,期待為他憤憤不平。
但無論怎樣,到這里他點到為止。
因為,他需要留給游夏時間,讓自己品讀出,丈夫屈歷洲用一些不明的手段借勢人,在針對多年的好友岑卓。
而如他所設想的那樣,游夏此刻真的稍微冷靜下來。皺著眉,回向他,對上面前男人的眼睛,然后開始回憶他剛剛的話,陷了思考。
那麼很快,就可以捕捉到岑卓話里的重點。
盡管重點是男人用看似玩笑的方式表的。
而尚且對此未曾覺察。
所以岑卓剛剛都說了什麼?
他說調令下得很快。
很奇怪。在【津尚】這樣的集團,無關職位大小,任何一個員工的崗位變,升職、降職、同級調換都需要經過層層上級領導的簽字批準。
這個過程絕對不會很快,最短也需要十五個工作日,留足原崗任務接的時間。
而直到昨天下班之前,岑卓還隸屬于的建工三組。從的三組被莫名調去隔壁的二組,前后不過是上午去考察一個窗簾公司的半天時間。
他說驚了【環仕】。
還說小叔親自簽字。
更奇怪了。
且不說【津尚】和游家在業界與圈的影響力,單論游聿行與屈歷洲的關系,以及兩家勢均力敵的階層力量,就不可能出現【環仕】施加力給【津尚】這種不切實際、有悖邏輯的狀況和說法。
還有就是如岑卓所說,以他的職位調崗竟然需要小叔親自簽字。
方方面面,都實在是太奇怪了。
不得不考慮岑卓最后一句玩笑里,他得罪屈歷洲,從而被針對的可能有多。
屈歷洲會是那種人嗎?
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游夏還沒完全捋清楚思緒,岑卓眼神復雜地看了好一會兒,半晌,他又重新開口,放緩語氣叮囑:“以后我不在你邊攔著,做事別總那麼沖,二話不說就是干,這樣很容易讓自己吃虧。”
他為博取游夏同與關注,而一早便預備好的這套說辭,到這里還不算完全結束。他還需要有一個完的收尾。
岑卓知道,游夏與理并存。
那麼他的這套話里,就不能只是暗含挑撥,理應還要有一套合時宜的牌,以便用來加重離間的勝算籌碼。
他最清楚,能讓游聿行簽字調人的那位,除了【環仕】的總裁、游夏的丈夫屈歷洲,還有誰會有這麼大的權力。
他知道屈歷洲在擔心什麼。
屈歷洲的擔心并不是空來風。
男人的戰斗在無聲之間,就算屈歷洲不針對他,岑卓也從沒打算放棄游夏。
結婚了又如何,他認識游夏的時候,屈歷洲還不知道在哪呢。
在這個世界上,沒人比他更懂游夏的率真和好。
所以在他有意離間的心機話里,岑卓不會說“可惜了,本來還想跟你一起完這個項目,一起喝慶功酒的”。
他會說:“你的人生和自由,從來都在你自己手中。
“別被所謂無用的‘聯姻’,絆住手腳。”
岑卓自始至終都沒有明說。但游夏不傻,當然聽明白了岑卓話里的意思。
只是一時沒辦法理解。
屈歷洲,無論從哪個層面來說,他跟岑卓都是沒有任何聯系的兩個人。甚至在的認知里,屈歷洲應該都不認識岑卓。
沒怨沒仇的,他為什麼針對岑卓?
但不管怎麼說,屈歷洲真是會給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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