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刀門,試煉塔第10層。
林國棟單膝跪地,長刀進地麵支撐著。
他的右臂幾乎被斬斷,僅剩一層皮連著,鮮順著刀柄滴落,在焦土上蒸發出嘶嘶白煙。
這一層是刀獄。
天空懸掛著無數柄燃燒的長刀,地麵則布滿刀尖,稍有不慎就會被刺穿腳掌。
更可怕的是,那些懸空的刀會突然墜落,如暴雨般襲向闖塔者。
“咳……”
林國棟啐了一口沫,扯下襟捆住殘臂。
第10層終於過了。
但是,他不能停。
小田還在等著他幫忙解除通緝令。
他踉蹌著站了起來,第11層的口就在前方。
可剛邁出一步,頭頂傳來刺耳的金屬聲。
“鏗鏗鏗……”
三柄燃燒的巨刀正呼嘯而下!
林國棟怒吼一聲,左手持刀悍然迎上!
“鏘!”
火花迸濺,兩柄刀被震飛,但第三柄刀直接劈進他的肩膀,鎖骨應聲而碎。
林國棟痛得眼前發黑,卻借勢前撲,滾進了第11層的傳送陣。
白閃過,他跌一片冰原。
第11層,是寒髓煉獄。
極寒瞬間凍結了他的傷口,也讓他瀕臨崩潰的神智,陡然一清。
遠,一座冰晶宮殿矗立在暴風雪中,殿門緩緩開啟,傳出蠱的低語。
“放棄吧……你闖不過的……“
林國棟咧笑了,染的牙齒在雪地中格外刺目。
“放你娘的屁!”
他拖著殘軀,一步步走向宮殿。
第11層的石門緩緩開啟時,林國棟聞到了悉的茉莉花香。
眼前不再是冰冷的石殿,而是林家村那條鋪滿青石板的村間小路。
路邊的茉莉花,白得很清冷。
“叔叔!”
稚的呼喚從巷尾傳來,年林田提著竹籃向他跑來,簍裏裝著剛采的山棯,“你看我找到了什麽?”
林國棟的刀刃“哐當”落地。
他明明記得,小田被門派通緝,此刻卻活生生站在眼前,臉頰還帶著日曬的紅暈。
年撲進他懷裏,仰起臉笑道:“叔叔,我們逃吧!
離開萬刀門,回家種田好不好?”
溫熱的從口傳來,連年襟上的皂角香氣都真實得可怕。
林國棟的手指抖著上林田的頭頂。
這正是他無數次午夜夢回時想抓住的溫暖。
他將年的林田視若己出,怎舍得讓孩子落追緝令的羅網。
“跟我走啊。”
年拉著他的手腕向外跑去,石板路在腳下發出清脆的回響。
林國棟的目掃過林田腳脖子上的那道淺淺疤痕。
那是林田為了母親上山摘野生天麻,藥草摔下懸崖留下的疤痕。
記憶如此鮮活,可他忽然想起刀神的話。
“闖關,最可怕的不是刀劍影,是勾起你心中最痛的執念。”
想到這裏,林國棟猛地回手,撿起地上的長刀。
“你從來不會我逃,你總說有問題就要當下解決,你是有擔當的孩子。”
年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形像被風吹散的茉莉花般變得明。
青石板路開始裂,茉莉花樹枯萎焦黑,最終整個幻境在轟然中碎裂。
第11層的石牆上,緩緩浮現出四個古字:守心為刃。
“第11層通過。”
塔靈的聲音響起。
林國棟捂著劇烈跳的心髒,間湧上腥甜。
這一層沒有刀劍影,卻比前九層加起來更耗心神。
當執念象手可及的幻象,能守住本心的人寥寥無幾。
想起還在桃花城的妻,他掌心的長刀握得更了。
第12層的景象,讓林國棟瞳孔驟。
數以千計的長刀在地上,形茫茫刀林,每柄刀的刀柄都刻著名字,有些字跡已經被歲月磨平。
最前方的石臺上,供奉著一柄鏽跡斑斑的斷刀,玉質刀柄刻著“龍嘯”二字。
“那是刀神的刀!”
林國棟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把龍嘯,是先天至寶等級,是刀神的刀。
在數百年前,刀神死去後,隻留下這柄斷刀。
看到林國棟的瞬間,斷刀忽然嗡鳴著飛起,化作一道魁梧的虛影。
那影穿著門勁裝,麵容正是林國棟見到過的刀神年輕模樣。
“所謂刀法,不是劈砍的力道,是出刀的理由。”
虛影的聲音如同洪鍾,斷刀帶著破空之聲襲來,“你為救侄兒闖塔,可敢承認,心中沒有對門派的怨恨?”
林國棟舉刀相迎,兩刀相撞的瞬間,他看見無數畫麵在眼前炸開。
小田為家裏做的一切,一直都是小田為家人付出,他為叔叔,當之有愧。
“有!”他嘶吼著橫刀格擋,“但我更知,濫殺泄憤救不了田兒!
技不如人,談何怨恨,唯有化悲憤為力量,用我微薄的力量護他周全!”
在刀的閃爍下,虛影的刀勢逐漸變緩,斷刀上的鏽跡層層剝落,出瑩白的玉質刀。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你通過了。”虛影化作點融林國棟,“這柄龍嘯,送你。”
林國棟手中的刀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那柄玉質斷刀。
他握在掌心竟有脈相連的溫熱。
“我得到了刀神的龍嘯!我有更多的底氣了!”
第13層是片沸騰的巖漿海,僅靠三鐵鏈連接對岸。
鐵鏈上站著三位披黑甲的傀儡,他們的刀上凝結著滾燙的巖漿,每一次揮刀都濺起灼人的火星。
“第13層,煉之劫。”
塔靈的聲音傳來。
“扛過百息灼燒,方知鐵骨為何。”
林國棟踩著鐵鏈衝向對岸,巖漿傀儡的刀網已經罩落。
他將龍嘯刀橫在前,玉質刀泛起淡青的暈,將巖漿隔絕在外。
但高溫仍像無數細針,刺得皮滋滋作響,林國棟的服很快被汗水浸,又被熱氣蒸幹。
“八十秒。”
他數著心跳,服下了一顆避火靈果,這才讓自己舒服了些。
龍嘯刀似有應,刀的青愈發熾烈,將滴落的巖漿凝了水晶。
“鐺!”
當第一百秒的鍾聲響起時,最後一位傀儡的刀在林國棟的肩頭碎齏。
林國棟踏上對岸,巖漿海在後緩緩凍結冰。
塔靈的聲音響起。
“第13層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