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衡放下茶碗,指節在桌面輕叩兩下,像是在整理思緒。
那場醫鬧太過巧合了,如果沒有發生事故,以京市同立醫院的安保程度來看,段曦不可能完龍轉的預謀。
再據記憶中陳管家的表現,似乎很清楚那天醫院會發生重大事故。
醫鬧大概率是白郁金一手策劃的,為的是協助段曦貍貓換太子。
可是白郁金幫別人換掉自己的親孩子,到底意義何在?
連陸衡也想不通這個問題。
陸衡放下茶杯,決定暫時不耗費心神去想這些無關要的事。
他關心了一下弟弟:“公司事務理得如何?吃力嗎?”
提及工作,段竟遙頭又開始痛了,疲憊地點點頭,“賑災一事的宣傳有了效果,最近不管是遞來的合作項目還是名下產品的單量都暴漲。”
陸衡淡淡道:“一個好員工,是能夠為公司創造超出他本的價值。一個好的管理者,則是懂得帶領手底下的人替自己創造價值。”
在陸衡的理念里,拿多工資干多活,衡逸集團薪資水平在業是數一數二的,很多可以給理的東西為什麼非得自己干?
花這麼多錢養一群人都是吃白飯的嗎?
夢安然就是個優秀的管理者,盡管之前既是銳銘董事長又是CEO,擔著兩個職位理兩份工作,忙得不可開。
但偶爾休息兩三天,給自己放個假,公司本出不了子。
因為找到了一個很適配的管理策略:尊重個,維護共。
銳銘營造了一個自由、和諧的工作氛圍,并且有個很重要的特點——維護權益。
在員工的視角里,這種工作氛圍不可多得,這樣的老板值得跟隨。
會自地將觀念從“給老板打工”轉變為“給自己打工”。
每個人都熱自己的工作,傾盡全力創造商業價值證明自價值,以求可以一直從事這份工作。
當然,企業里鮮能見到如此獨特的管理方式,也不是每家企業都適用的。
用不好,容易得不償失。
更普遍點的就像秦沐那樣,邊有個得力干將,舍得放權。
特助存在的意義不是傳達消息,而是能力出眾能夠為總裁分擔工作。
只有急的重要的文件遞到總裁手里,其余雜項一律由特助和書室代為理。
不然干嘛給特助開上百萬的工資?
段竟遙似懂非懂地蹙了蹙眉心,“但是,衡逸目前還不穩定,杜礪鋒也是新招來的員工,我怕信不過。”
“信不過就把他培養信得過的人。”陸衡為他添了杯茶,“要讓非親非故的人效忠于你,無非是利或威。”
項復為什麼跟在他邊十幾年從沒想過要跳槽?
那是因為從一開始,他給項復的薪資待遇就非常優厚,項復沒有更好的選擇,便會留在他邊。
時間長了,見識過他的雷霆手段和心狠手辣,一是敬佩,二是敬畏。
知道的太多總會有危險,項復看見了許多不該看見的事,一旦背叛他,賠上的很可能是命。
所以,與其逃離,不如效忠。
只要閉上,安心做好該做的工作,就能拿到比同行高出一到兩倍的薪資。
聰明人都知道該怎麼選。
陸衡并不想讓弟弟學自己的殘忍暗,所以只教他最基本的管理以及可以震懾員工的手段。
兩個小時下來,段竟遙益良多。
他笑著喝掉涼了的茶,調侃道:“大哥,以前總覺得你冷著張臉很難相,現在發現你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冷淡。”
陸衡神淡然,嗓音低沉渾厚:“因為你是我親弟弟。”
段竟遙眼眸微,“那二哥呢?”
陸衡:“那個蠢貨不提也罷。”
段竟遙輕笑,明明陸逸也很聰明,聰明得令人害怕。
……
在蓉城的陸逸無端打了個噴嚏。
他了鼻子,哪個不長眼的敢在背后議論他?
大概只有陸衡和夢安然了。
“逸,沒事吧?”李墨遞了張關切問候:“是不是冒了?要不然明天休息一天?”
“不用。”陸逸了鼻子,紙巾團扔進廢紙簍。他繼續看電腦上顯示出來的賽道堪輿圖,用筆指向其中一彎道:“這個彎比較急,一定要提前減速,不然會有沖下懸崖的風險。”
李墨盯著圖像看了一遍又一遍,也沒認出這是哪個賽場,“逸,你有跑過這條道?”
“跑過。”陸逸眼神逐漸放空,似是陷了某段回憶中,“十三年前,跑過一次。”
這個彎道,就是他險些帶著夢安然沖下懸崖的地方。
那次他發病,把十歲的妹妹綁上副駕,帶找了個偏僻的山路飆車。
他很喜歡看哭著向他求饒的樣子,很靈,很鮮活。
讓他清晰地到自己生活的這個世界并非程序編造,讓他也難得地覺自己是個活生生的人。
的哭聲越凄慘,他便覺得越刺激,不由自主地把油門越踩越深。
車子在蜿蜒的山道上漂移,就在這個急彎前,求他停下。
剎車踩得猛,他也沒想過這個彎這麼急,車子撞破欄桿,車尾甩了出去。
整輛跑車卡在懸崖邊上,稍有不慎便會墜萬丈深淵。
當時他于理智斷線的狀態,毫不覺得害怕,只覺得夢安然臉上恐懼、驚慌、張的表很有趣。
后來,是陸衡靠著在夢安然上安裝的定位找到他們,用直升機把整輛車拉了上去。
他至今仍記得陸衡當時的表,漆黑深邃的眸子迸發出駭人的寒,猶如深淵中的死神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陸衡二話不說揪著他的領就是重重一拳砸在他臉上。
低沉的聲線淬滿怒火,卻有細微的抖:“不管你怎麼瘋,是底線。再有下次,我會把你踹下去,讓你提前投胎。”
隨后,陸衡抱著驚恐過度暈厥的夢安然走了。
鎮靜劑推管,他的理智逐漸恢復。
那次之后,他沒再走過這條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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