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張懷瑾問。

阮梨輕嗯一聲，沖他點頭，眼底有明顯的歉意，旋即快步往休息區的方向走去。

看到了許。

“許先生。”

許回頭，一晚上的沒落神在聽見阮梨喊他的一瞬轉晴，“你找我？”

“請問你知道霍硯舟在哪兒嗎？”

“啊？”許蹙眉，“你找我哥啊。”

“嗯。”

阮梨其實并沒有想好見到霍硯舟之后該說些什麼，解釋接收張懷瑾的邀舞只是出于社禮儀？抑或并沒有想要頂著“霍太太”的份和其他異曖昧不清？

似乎哪一個刻意解釋起來都有些奇怪。

不解釋，又好像會不安。

阮梨想，大約是因為他們的這段關系本就不正常，自然也不能用常理去分析。

許沒注意到阮梨的神，視線環過一圈，“好像是出去了吧，你等我打個電話問問啊。”

阮梨這才想起，也有霍硯舟的聯系方式。

許已經將電話撥了出去，那邊接得也很快，似乎并沒有在談重要的事。

“哥，你在哪？”

“臺？”

“好，我知道了。”

電話掛斷，許正要開口，阮梨輕聲對他道了聲謝謝，快步往旋轉樓梯的方向走去。

“噯——”

許想將人喊住，可阮梨已經提著旗袍的側擺，踩上了樓梯。

許皺眉，阮梨找硯舟哥干嗎？

*

張家的這莊園占地面積極大，中西融頗有民國舊影，核心建筑群是今晚舉辦酒會的這棟三層白樓，臺只有一，在二樓臨湖的那一側。

相較于一樓燈火璀璨言笑晏晏，這里顯得空曠又安寧。

阮梨遠遠就看到了一道修長影，霍硯舟背對站在圍欄邊，一黑的西裝被他優越的形撐得括，垂在側的手指間一點猩紅，煙灰已然蓄了一截，他用指尖輕點，夾煙的手又撐在圍欄上。

這是阮梨第二次見霍硯舟煙，和那個被困在高速路上的雪夜一樣，周有種亙古長寂的清孤之。

似是察覺到有腳步聲，霍硯舟轉過，鏡片掩映下的眸疏淡，意興闌珊，卻又在看清來人的一瞬有霎然的恍惚一逝而過。

他煙癮不重，只有在偶爾煩躁的時候才會想一支，譬如方才。可煙點了，卻沒，直到看到娉婷影驀然出現在眼前，間的那意再度被勾起，卻將煙捻滅在了手邊的煙灰缸中。

“不是在跳舞。”他問，卻是陳述語氣。

阮梨走上前，男人上清冽潔凈的氣息混了沉香煙草，縈在鼻尖。想，應該找一個看起來不太刻意的話題，讓氣氛輕松些。

“想出來氣。我聽說……你前段時間在非洲買了兩座礦，是金礦，還是鉆石礦？”

霍硯舟的生意大都不懂，礦石一類勉強可以聊聊。

霍硯舟垂眼看，似在分辨眼底的神，“想問什麼？”

想問問你是不是生氣了——

“想問霍明朗？”

這話一出，周遭驀地一靜，仿若古琴撥出“錚”的一聲。

阮梨詫異地看向霍硯舟，“什麼？”

“你問金礦的事，難道不是想問霍明朗？心疼了？”

沉涼的語氣，帶了譏誚，是阮梨從未見過的霍硯舟。烏潤眼底薄微滯，冷掠起，“這是你的判斷嗎？認為我來找你，是為了霍明朗。”

這個樣子的阮梨也是鮮的，外表下有一層堅的殼，由不得旁人隨意拿指摘。

“阮老師聰慧過人，一顆七竅玲瓏心，你的意圖必然有你的道理，其他人豈敢輕易揣測。”

好兇。

阮梨想起那些傳言中的霍硯舟，冷漠涼薄，不近人。聽說當初他初恒遠的時候，集團部的派系斗爭非常嚴重，但也不過短短幾年，整個恒遠上下已然鐵板一塊，為他馬首是瞻。

眼前的霍硯舟，才是真正的霍硯舟吧。

怎麼會覺得他其實也是個溫的人呢？真正溫的人，又怎麼可能坐在那樣高的位置上。

眸底無端然，阮梨吸吸鼻子，拼命抑翻涌著的緒，“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霍總了。”

有什麼好解釋的呢。

原本就不需要解釋，是自己庸人自擾。

話落，阮梨利落轉。

“站住——”

步子堪堪邁出，又生生頓住。

“霍總還有什麼事。”

阮梨也不轉，就這麼背對著霍硯舟，單薄又纖弱的背影，偏偏倔強又驕傲，像是有人欺負了，給了天大的委屈。

“之前不是一直名字，今晚先是霍先生，又是霍總，之后呢？預備從此以后和我劃清界限？”

阮梨不語。

“說話。”

他好像快要失了耐心。

阮梨轉過，烏眸清亮，“霍總是不是有點不講道理。”

溫淡的聲線，幾乎聽不出多余的緒，“您自己不也是全憑心做事？心好的時候阮笙笙，心不好的時候阮老師。”

憑什麼指責我。

誠然到了霍硯舟這個位置，全憑心做事是自然的，從來都只有別人刻意迎合和討好，他是一個連對方微信都不會主去加的人。

可如果真的全憑心做事，方才的酒會上，他本不會允許張懷瑾同跳那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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