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顧焱有問題。

底下人見嚴珩一目淩厲, 面容肅穆被嚇到了，趕補救。

“我們兩個只在林裏抓了螢火蟲，別的什麽也沒做。”

他不是故意要違背與顧焱的約定, 而是陛下以抓刺客的名義對那日在馬場的守衛進行逐個排查。

行刺是大罪，古往今來都是寧可錯殺不肯放過。

都怪他得了一筆天降橫財後得意忘形，又在顧焱的醉話裏得知他對香滿樓的桂花糕念念不忘, 還以為是什麽神仙味，想著給妻兒也帶一份嘗嘗味道。

上與香滿樓的掌櫃有舊，他為了省點錢就去托他幫忙, 最後被剛得了陛下令的上追問他哪裏來的錢。

面對行刺這麽一頂大帽子，他不得不自證清白。

嚴珩一反複確認：“顧焱花五十兩銀子，只為尋個路。”

“是、是的。”

嚴珩一氣笑了：“五十兩銀子, 不是五十文，你確定他一出手就是這麽多。”

其實護衛也覺得顧焱給得太多, 不過他是李玉將軍舉薦的人, 也沒有往深想。

李玉將軍是陛下的心腹，能被他推舉的人底細已經查到祖宗十八代。

嚴珩一眉頭皺：“顧焱除了這件事，還有什麽其他反常的行為。”

護衛猶豫要不要說他醉酒還惦記桂花糕的事。

嚴珩一橫眉, 冷呵道：“說！”

護衛老老實實代所有。

“下去吧，不得對任何人提起今天我們兩人的對話, 尤其是顧焱！”

護衛躬稱是。

嚴珩一等人離開，煩躁地了額心。

顧焱有問題。

這件事有古怪,

一個連服破了都會自己補的男人, 居然會花五十兩銀子去尋路找螢蟲, 此為其一。

其二則是螢蟲被困住活不過三日，而顧焱的心上人在京城，他即便是抓到也無法趕回去, 更不要說他還有差事在。

除非，他的心上人就在此地。

嚴珩一瞳孔，有個大膽荒誕，卻又分外合理的猜測。

值房裏氛圍沉抑，棲梧苑也暗濤洶湧。

起因是趙小姐偶爾提起某次賞花宴時郎們對景詩，正巧府裏的爺闖花間，們一時興起做了幾首打油詩。

江念棠聽得頗有趣味，半掩著面笑了起來。

詩詞通俗易懂，逗趣十足，嚴小姐也跟著哈哈大笑。

氣氛正酣，常媛忽然道：“詩詞鄙不堪，格律全無，堪稱下品之作。”

趙小姐白了臉，嚴小姐翻白眼。

們早聽人說過常小姐恃才傲，自回京以後，從不接各家的拜帖，亦不應邀喜事聚會，曾有人言是覺得京城裏養的郎整日只會侍弄脂香沫，不屑與之為伍。

今日得見其自傲狂妄，令人大開眼界。

嚴小姐子隨母親，不是個能忍的人，怪氣道：“常小姐才高八鬥，自是看不上我們庸脂俗所作的東西。”

常媛不屑一笑，輕描淡寫道：“我才疏學淺，確實無法茍同，更欣賞不來。”

嚴小姐氣得想當場大罵，餘在及到江念棠溫和的臉時生生忍了回去。

不是怕常媛，是母親在來之前再三叮囑陛下重皇後猶甚，不可在皇後娘娘面前放肆。

嚴小姐心道下次要讓爹爹打聲招呼，再也不想跟常媛一道來棲梧苑了。

眼見兩位小姐劍拔弩張，江念棠笑著打圓場：“不過是玩鬧罷了，常小姐不必較真。”

常媛反駁道：“這裏不較真，那裏也隨便糊弄，人生豈不是馬馬虎虎就過去了。娘娘管理六宮，怎可如此隨意。”

右想正要出言訓斥的大不敬，被江念棠擡手攔住。

笑意未變：“難得糊塗。”

常媛出一抹譏諷的笑，更加肯定陛下心裏沒，與只是逢場作戲，江念棠心裏清楚卻在自欺欺人。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滯。

另外兩位小姐不約而同把臉轉到一邊，不想看見常媛刻薄的臉，心嘆皇後子寬厚仁善，容得下這般放肆。

江念棠怕右想嚇退常媛，支開去拿一疊陳皮話梅糖過來。

等人走後，主問常媛：“常小姐平日做些什麽。”

常媛微揚起下頜，清傲道：“讀些詩書，練練字……”餘瞥了眼江念棠，帶著地挑釁道：“還有丹青。”

江念棠像是沒看見似的，點點頭：“陛下也擅丹青。”

常媛抿了抿，住上揚的角，回問：“皇後娘娘平日做些什麽？”

無論江念棠做什麽，常媛都有信心能比做得更好。

江念棠眨了眨眼，“……睡覺。”

常媛咬牙關：“……”

氣得臉發白，江念棠一定是故意向炫耀，愈發鄙夷以侍君的狐樣。

衰弛，遲早有一日會被陛下厭棄。

再者說，說不定在逞強，心說不準有多心虛，面對出言不遜也不敢發脾氣，再一次證實的後位不穩。

常媛的手帕曾私下裏跟說過，江皇後嫁給陛下乃是權宜之策，一介庶，在江府學得都是不流的東西，難登大雅之堂。

有信心，若陛下見到自己，一定會印象深刻。

現在只差一場不經意的偶遇，就會讓陛下知道自己才是最適合為他妻子的人。

江念棠看出嚴小姐和趙小姐如坐針氈，十分不想與常媛待在一起，兩人似乎對宮為妃也無意，便先讓們二人退下。

江念棠道：“常小姐擅丹青，正巧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一二。”

常媛當然不想離開，因為江念棠在聊天時偶然今日陛下會提早過來用膳。

想見他。

自多年前雨夜一別，常媛再沒有機會近距離接趙明斐。

中秋夜宴上，兩人隔著人山人海，仿佛天塹般無法越。

迫切想走到他的邊。

常媛忍住眉眼間的笑意，低頭道：“不敢。”

兩位小姐哪能看不出常媛心中所想，心冷嘲這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嚴小姐正要出言譏諷兩句不要臉時被趙小姐攔住。

“不了事。”

趙小姐比嚴小姐更清楚江皇後有多陛下的喜，外祖父在工部任職，皇後大婚時的冠由他主持修制。

陛下因江皇後名字裏帶了個“棠”字，將本該是十二樹牡丹花樣式的冠生生改海棠花。

牡丹雍容，海棠簡約，為了保證冠的莊重與觀，可愁壞外祖父。

常媛在見過江念棠的畫作後皺起了眉，心中對其草包人的印象更深。

本該拔堅韌的竹在的筆下了綿之，毫無中通外直的氣節，令人扼腕。

“不如常小姐先畫一幅。”江念棠讓位：“我再臨摹。”

有人以詩友，有人以畫引為知音。

趙明斐教江念棠畫的第一個件便是竹，篤定他一定會注意到這幅畫的。

江念棠自然不會傻傻地直接跟趙明斐說要給他納妃。

與常媛的想法殊途同歸，想要趙明斐自己注意到常媛，再順水推舟，全兩人。

常媛也知道這是一個極好引起趙明斐注意的機會，縱使他的畫早已研究過千萬遍，在下筆時依舊慎重。

畫後，常媛的額頭冒出一層細的汗。

“瞧你張的。”江念棠遞給一塊帕子，低頭審視道：“畫得真好，和陛下一樣好看。”

常媛口而出：“娘娘也見過陛下的竹。”

“見過的。陛下還教我畫過，不過畫得不好，”江念棠指著空白道，不經意道：“常小姐別忘記留下落款，不然陛下以為是我畫的，那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常媛聽前半句妒忌得心裏直冒酸水，聽到後面那句又釋然不。

以後陛下也會教作畫的，一定會讓陛下滿意。

江念棠又誇常媛：“常小姐的字寫得也好，陛下也用行楷。不像我，只會最簡單的隸書。”

常媛心裏得意，又鄙夷江念棠才疏學淺。

“娘娘過譽了。”

江念棠鼓勵的話讓常媛自信心空前膨脹，仿佛自己馬上就能獨聖寵。

江念棠笑著將畫命人去裝裱，完全忘記要臨摹一事。

宮婢接過畫，還沒往外走，外面傳來趙明斐回棲梧苑的唱喏聲。

“陛下回了。”

江念棠不聲提醒常媛別錯過良機。

趙明斐一早就聽說江念棠留了個人陪作畫，徑直往書房方向走。

進門後直直看向江念棠，聲音和：“怎麽忽然又開始畫畫了。”

自從燒掉長明宮裏的紙鳶圖，再也沒有拿起過畫筆。

“閑來無事，便畫來玩玩。”江念棠指著還未送出去的墨竹圖：“常小姐畫的。”

趙明斐隨便掃了眼，沒做評價，旁若無人地拉過江念棠的手，似笑非笑道：“你想畫畫怎麽不找我。”

常媛熱切的眼神怔愣了片刻。

江念棠顯然沒想到趙明斐完全無視常媛，赧地想掙他的掌心：“陛下。”

趙明斐冷冷瞥了眼沒眼的人，淡聲道：“退下。”

他的手卻毫沒有松開的跡象。

常媛被請出棲梧苑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在的設想中，趙明斐看見的人和畫後應該生出惺惺相惜之意，找機會單獨召喚秉燭夜聊，會地告訴他這麽多年來自己的一腔心事。

卻從來沒有想過，他看的眼神是冰冷的，陌生的。

常媛眼眶微紅，心中苦，像生吃了一碗黃蓮芯般痛苦難。

天空驟然轉，空氣彌散著，預示一場大雨即將來臨。

趙明斐的印象中不記得有這麽一個人，還決定回京後好好敲打一下常桓教無方。

不僅當衆反駁皇後面，更是不知廉恥直視龍，毫無教養。

趙明斐圈住江念棠在懷中，側頭去啄吻的臉頰。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趙明斐微涼的瓣挲著的臉頰，逐漸發熱：“是我畫得不好？”

江念棠扭子掙紮，躲避他的親吻，慌忙喊道：“到用晚膳的時辰了。”

趙明斐空看了眼窗外的天，收攏手臂：“不急，天還早，正適合附庸風雅一番。”

他大手一揮，屏退宮人。

大門關上的那一瞬響，重重撞在江念棠繃的神經上。

江念棠著聲問：“大白天，何故關門？”

屋只剩下與趙明斐兩人，江念棠心裏忍不住往害怕的方向去想。

“畫畫。”

趙明斐半脅迫地帶到書桌前，以自己的為牆，雙手為欄，困在前。

“你喜歡什麽樣式？”趙明斐偏頭近的耳廓，氣息炙熱灼人：“我教你。”

筆被強塞進江念棠的手中，又被大掌強勢包裹。

趙明斐俯而下，彎了的背。

這個姿勢和角度令無著力，沒有一點反抗的餘地。

雷鳴驟響，疾風勁雨。

雨中海棠，一揮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