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息后。
宋裕看著眼前滿頭大汗的宋言朝,臉發沉,的確如六喜所說,宋言朝就好像正在做噩夢一般。
“阿歡......”
“阿歡......不是我......”
宋時歡的名字傳宋裕的耳中,宋裕見狀命令幾個大夫和小將士遠遠地站著,自己則雙手撐著床榻,把腰彎了下去,耳朵覆在了距離宋言朝咫尺之遙的地方。
更為清晰的聲音一句句的從宋言朝里蹦了出來。
“阿歡......不是我害死你的,你不要纏著我,你去纏著宋惜,是下令砍斷你的四肢,然后又命人把你......把你扔進花園的湖水中的......不讓人救你,這才把你活活淹死的。”
“再說了,宋裕......宋裕不是把你打撈上來了,也沒有讓你沉尸湖水中。”
剎那間,宋裕眼底深似乎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你是災星,你非要賴上東宮,所以我們才......才不喜歡你。”
“你的雙眼也不是我下令挖的,我只不過是,只不過是跟著他們一起戲弄了你幾次,你索命也不該來索我的命啊。”
宋言朝臉上出了極為驚恐的表,因為高熱整個人的臉燒的通紅,里不住的念叨著讓宋時歡去找別人索命的話。
宋言朝嘀嘀咕咕的說了一夜,宋裕也就保持著那樣的姿勢聽了一夜。
宋裕已經麻木到不知自己在何時何地。
直到屋外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父王!”
似乎是見無人應聲,宋時歡著急的便想要往柵欄里沖,卻被抱夏攔住,“郡主,您不能進去。”
“我父王在里面。”宋時歡急的眼眶都紅了。
宋裕這才緩過神來,回了已經僵發麻的雙手,踉蹌著走出了屋子。
“阿歡,我沒事。”
“昨晚大夫傳話說宋言朝病重,我放心不下,所以親自來看看。”
宋裕雙眼死死的盯著眼前活生生的宋時歡,似乎害怕下一秒這樣的小人兒就從自己的面前消失。
“阿歡不必擔心我,這幾日我就留在這里陪著宋言朝。”
“父王。”
宋時歡看著圍著面巾的宋裕,心疼的難以言表。
“阿歡乖,這幾日萊津府就要辛苦你帶著顧征他們盯著了。”
宋裕想要手去宋時歡的腦袋,卻因害怕傳染而收回了手,“快回去吧,我這里沒事。”
宋裕逃一般的回到了屋子,待確認宋時歡已經看不到自己后,雙陡然一。
嘭——
宋裕跪在了地上。
阿歡......死了?
......
同一時間,遠在京城的元祐帝突然心臟痛,整個人痛苦的趴在了龍案上,大汗淋漓。
“皇上!”
吳奇見狀大驚,連忙扯著嗓子吼道,“快梅太醫,快梅太醫來。”
一炷香后,元祐帝滿臉慘白的躺在龍榻上,梅知臨靜靜地替元祐帝把脈,眉心鎖著。
“吳公公,皇上方才可是聽到了什麼大悲的消息?”
吳奇聞言搖了搖頭,“皇上方才正在批閱奏折,無人進殿打擾。”
“奇怪了。”
梅知臨百思不得其解,皇上的脈象分明就是大悲過后損了心脈的模樣,若是無人打擾,為何會突然悲痛到幾近昏厥?
“我先開一副藥方子,熬好藥給皇上服下。”
關乎到元祐帝的龍,梅知臨也片刻不敢耽擱,不一會,熬藥的味道便從紫宸殿傳出。
直到一個時辰后,元祐帝方才緩過來了些許。
“吳奇,萊津府可有傳來什麼消息?”元祐帝一開口便問到了萊津府。
“回皇上,除了二皇孫染上疫病之外,并無其他的消息傳出,秦王和福安郡主肯定是沒有大礙。”
聽到吳奇的話,元祐帝稍稍松了口氣。
方才那種痛徹心扉的覺,他只在芬兒去世的時候到過,讓他覺得分外恐懼。
“再派人去萊津府看看況。”
元祐帝還是不放心,又開口吩咐著,“速度要快。”
見吳奇匆匆離開大殿,元祐帝滿是皺紋的手緩緩上口的地方,躺在床上來回深呼吸著。
不知道裕兒和阿歡怎麼樣了?
......
一連三日,宋裕寸步不離的守著宋言朝,似乎是否會染疫病對于宋裕而言已經不再重要。
“本王也做了一個夢,夢里本王在湖中救了一個斷了四肢的姑娘,待本王把救上來的時候,已經死了。”
宋裕的雙眼紅的厲害,眼中滿是殺意。
“本王正想不明白那姑娘是誰,如今本王明白了,是阿歡。”
是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里怕化了的小郡主。
這場洪災他義無反顧的跳進水里救了那麼多難民,如今卻告訴他,他沒救活自己的兒?
宋裕的右手巍巍的上了宋言朝的脖頸。
若是屋子里有另外一個人,就能看到現在的宋裕,同幾天前的宋裕完全是兩幅模樣。
如同一把出鞘即見的寶劍。
“所以這究竟是不是夢?”
宋裕的臉上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宋言朝說了他們在東宮是如何待阿歡的,也說了是如何任由奴仆欺辱阿歡。
事無巨細,真實的本就不像是夢。
但宋言朝里的阿歡卻和現實的阿歡過著完全不同的人生。
“那麼小就被拐走了,流落在外整整十年盡苦難,卻仍然把你們當做至親一樣看得比自己都重要,為何要如此待?為何?”
宋裕邊說邊收了著宋言朝脖頸的手。
“你們平王府,可真該死啊。”
宋裕眼中閃過了一抹濃烈的瘋狂,他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夢,他只知道,因為這些荒誕卻又格外真實的場景......
他要把平王府的人都送去下地獄。
他宋裕的兒生下來就是要福的。
只要讓阿歡掉一滴眼淚,他都要心疼半天,更何況......聽到阿歡遭了那樣非人的折磨?
他接不了夢里的結局。
宋裕輕笑出聲,只是這笑意卻冷的如同雪山之巔的寒冰。
力道漸漸加大。
宋言朝臉由紅轉為鐵青。
可宋裕卻兒沒有半分想要松手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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