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剛才當盛卿卿當著所有人的面口而出“珩哥哥”時,孟娉婷也為了把冷汗,差點又想出去替盛卿卿說話了。
別說其他人當場被孟珩平淡的應聲驚呆,就連半個知人的孟娉婷也跟被雷劈了差不多。
“該用晚飯了。”盛卿卿不自覺地在心里輕松了一口氣,仰臉道,“方才中午時就沒見到你,一會兒晚飯在安王府用麼?”
孟珩垂眼看,“我和安王道過別了。”
盛卿卿:“……”孟珩在這兒半天沒走開,安王也沒出現過,這道別得多久以前的事了。
見孟珩雖然這麼答,但腳下沒有要的意思,盛卿卿斟酌片刻,又試探地問,“那……我們一起去尋大舅母?”
孟珩擰的眉頭稍稍舒展兩分,點了一下頭。
盛卿卿得了他的首肯,才轉頭笑道,“二姐姐,咱們走吧。”
孟娉婷低低應了聲,覺得自己好似還沒從夢境里出來,下意識走到了盛卿卿另一邊,和孟珩各護在的兩頭。
孟珩不主開口,孟娉婷不敢說話,三人走在一起全靠盛卿卿左右搭話才沒陷一片死寂。
好在盛卿卿還算擅長八面玲瓏,孟珩的答案雖然經常簡短吝嗇得過分,這一路上還是給聊了下來。
倒是孟娉婷一路上都著一把汗。
不是心中懷疑盛卿卿的八面玲瓏,只是從未見過有人在孟珩面前這般放肆——雖說對常人而言是普通的相,在孟珩這兒就一點不普通——難免忐忑不安。
一直等進了正廳,同孟珩分道揚鑣兩邊走,孟娉婷才悄悄放下了心頭大石。
“他其實脾氣不壞。”盛卿卿若有所思地說。
孟娉婷這一口還沒松完就險些給嗆著了,低聲音問,“那什麼才脾氣壞?”
盛卿卿不好意思道,“也是我一面之詞,畢竟我沒見他真傷過什麼人,興許只是長得嚇人些?”
孟娉婷簡直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孟珩不是個壞人,這孟娉婷為孟府人自然心里也很明白。
但明白是一回事,站在孟珩面前時卻害怕得連頭都張得痙攣起來的那種恐懼,卻不是理智、明白就能控制得住的。
孟娉婷有時想起關于孟珩的種種流言,心中也會想,冤魂纏倒是不至于,但孟珩或許真是殺了太多人,上總是帶了凌銳的殺氣,所以人見了就害怕也說不定。
但盛卿卿為什麼見了孟珩一點兒也不害怕,還敢看著他的眼睛笑瞇瞇說話,這孟娉婷想破腦袋也沒想出個道理來。
盛卿卿早在剛才奔波中將花給了青鸞,這會兒雙手空空,到了孟大夫人邊便甜甜地問了好。
“忙了一下午?”孟大夫人意有所指地問。
孟娉婷聽了便知道大夫人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點點頭道,“有堂兄在,卿卿平安無事。”
“這就好。”孟大夫人笑得高深莫測,示意兩人坐下后,又似不經意地回頭往孟珩那邊看了一眼。
孟珩就坐在不遠、正廳的另一端,他用拇指食指虛虛圈著桌上的酒杯卻不飲,一幅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樣子。
就算他連小半個正臉都沒給過來,孟大夫人也覺得他正暗中悄悄注意著這一方小天地。
畢竟,的兒子活了二十來載,還是第一次干出給人送花這種事。
孟大夫人不聲地打量過廳中的年,絕大多數的注意力都黏在了邊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上。
瞧了眼旁乖巧正坐的盛卿卿,心中啪啪打響了算盤——這一趟回去,得在明天天亮之前就先去和孟老夫人說上話。
不然等到明日,人可就都要上門了。
宴席結束時天已黑了大半,孟大夫人帶著孟娉婷和盛卿卿到了門外,轉頭左右一看,果然見到孟珩剛走出來,立刻朝他招手。
孟珩牽了馬上前,想也知道沒好差事,“什麼事?”
“時辰有些晚了,你看來今日也閑得很,隨行一趟來得安全。”孟大夫人順手就編了個借口,拍了拍孟珩坐騎,笑道。
正是剛剛夜幕落下、萬家點起燈火的界時,街上十分昏暗,只有安王府門口的燈籠和幾戶人家下人自己提著的亮。
孟珩在零星的燈火間低頭看了眼盛卿卿,果然見到正仰臉看著自己,眼睛被橙黃的燈火照得亮晶晶的,好似要從里面燃燒起來一樣。
“有話就說。”他下意識地道。
盛卿卿立刻朝他笑了起來,將不知道什麼時候背在后的睡蓮取出來給他看,“睡蓮怎麼養護?”
孟珩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被人問花花草草的問題,還問得這麼天真無邪,讓他一個冷臉都擺不出來。
“別的花我倒是知道一二,可睡蓮本就長在水里的,珩哥哥摘得連荷葉都沒剩。”盛卿卿垂了眉梢苦惱道,“我怕養不好,很快就枯了。”
孟珩當然不知道,他也是第一次摘花送人,偏巧這朵睡蓮種得近,他就隨手拔了。
于是孟大將軍停頓了一會兒,面無表道,“枯就枯了,花總會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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